十二 迷局(3 / 3)

聽了她這番話,聶敢意識到華安昨晚的話並不是胡說,他忽然感覺哪裏不對,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到底哪裏不對,他也不好再問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想了一會兒,又問道:“長白山是國際自然保護區,可以興建墓地陵園嗎?”

秦夫人臉上又是一紅,支支唔唔地說:“先父生前鍾愛長白山風光秀麗,去世前吩咐一定要葬在那裏某處,我們做小輩的不敢違背,於是……於是我們在那裏建了一處采參基地,表麵上是個大參廠,其實裏麵修有我父親的墓地。”

聶敢心說她倒老實,連這種事也照直說了,不過又一想,她知道就算不說待會兒我到那裏之後也自會明白,所以還是說了顯得大方,心裏感慨:“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些有錢人,專會把黑的變成白的,不合法的變成合法的,這樣的事,也不知你們到底做了多少!”

“看夫人您年紀輕輕,令尊謝世時必也不是高齡,不知他因何而逝呢?”

秦夫人聽他問得極客氣,心裏微覺好笑,然而想到父親早逝,又不禁難過,紅了眼眶,“母親因生我難產而死,我由父親一手帶大,其實他身體一向硬朗,我的印象裏他連個感冒也沒生過,兩年前我結婚後沒多久,不知怎麼竟然突發了心髒病,我卻不在身邊……”說到這裏,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原來她身世竟和我差不太多……”他心下黯然,對秦夫人頓生同病相憐之感,“要不是他們以小珍珠的性命脅迫我,單衝她身世可憐,我便決不向她下手,唉,奈何我身不由己。”

“真對不住,我不該提起……”

秦夫人搖搖手,擦幹眼淚,輕輕歎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

聶敢心中把這兩句話默念一遍,心說媽媽操勞一生將我撫養成人,還未等我有所回報便匆匆謝世了,而當我遇上真愛想要結束殺手生涯安定下來的時候,卻又繼續被人操縱來幹這等殺人放火的勾當!想我心中無奈,盡如此言。不禁歎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秦夫人聽了這話,微微一怔,見聶敢臉上神色淒然,知他心中也牽動了往事,便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膝蓋,以示安慰,本來已婚少婦觸摸青年男子身體於理不合,但她心裏別無雜念,舉止自有莊嚴純潔的氣度。聶敢微感窘慌,抬頭望向秦夫人的臉,見她神態如常,眼神裏滿是關懷之色,心裏感激,報以微笑,秦夫人也向他一笑,古人形容絕世美人的笑容有一句話——一笑百媚生,秦夫人這一笑好似冰原上萬花一齊盛放,星空裏乍現漫天彩虹,美絕人寰,驚心動魄,豈是百媚能夠形容。聶敢看得心神俱醉,心歎一個人竟有這樣美法,蓉兒俏媚過人,小珍珠更是明秀絕倫,可是比起秦夫人來,怕還不及萬一,全不足道,也許隻有媽媽那樣的美人才能與之相比,其實他始有成熟的審美之時,他的母親已經三十多歲,再加上生活困厄,日夜憂思,那時的容貌也已遠不及秦夫人今日之美,可天下所有孩子的眼裏心裏,媽媽的模樣總是要比實際上要美得多的。聶敢心裏一想到母親,忽然驚覺眼前的秦夫人樣貌氣質實在是像極了自己的媽媽,他定睛再一細看,越看越像,仿佛眼前這個人似乎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慈母!他大驚之下猛地覺醒,不,不,絕不可能!他用力搖搖頭,抬眼再看,果然眼前的人仍是秦夫人無疑,剛才竟似起了幻覺。

“怎麼了?”

“說起來……難為情,我……我見您剛才這麼一笑,想到了我的母親。”

秦夫人心想:“聽他這麼說,他的母親不是與他已經陰陽兩隔就是身在遠方難以團聚,原來他也是這樣的可憐人。”於是隻問:“哦,怎麼我跟令慈竟有些相像嗎?”

聶敢這時再看她的容貌,覺得的確有幾分相像,但卻也不至於像到會分辨不清而認錯的地步,再說年紀輩數有別,就算容貌極像,也定大有不同。聶敢心說定是我這一天一夜胡思亂想又未曾入眠所致,於是一笑:“天下的美人都是相似的,我們這種醜鬼各有各的醜法!”其實世間的大小美人也各有各的美法,秦夫人自然明白他是用俏皮話自嘲來緩解尷尬,心中卻不由不想:“他這樣的俊朗不凡,為何還要自輕自賤?難道在他內心深處,竟是十分瞧不起自己嗎?”

秦夫人把話題轉到音樂方麵,和聶敢談論起古今中外的名家名曲,二人談談說說,秦夫人隻覺生平從未遇見如此投機的人,她一張冷若冰霜的俏臉漸漸露出喜悅歡快的神色,說到後來逸興橫飛,竟興奮得雙頰微紅而不自知。其實聶敢根本心不在焉,他在音樂方麵的見識還不如她的一點零頭,隻不過他善辯別人心思,聽得她說什麼就隨聲附和幾句而已,偶爾發表點看法也都是揣測到她的想法才說的,心裏卻另有盤算:“這秦家之事處處透著古怪,按說焦鄂,熊奎是我的內應,可是以他們的身手,要對付秦氏夫婦還不手到擒來,為什麼還需要我呢?如果說的確需要我來幫手,為什麼不趁昨晚夜深人靜把這夫婦二人一起做掉,卻要費時費力分別下手呢?而且那封郵件裏明言我可以殺死焦,熊二人,看樣子焦鄂,熊奎也不過是兩枚小棋子,這真正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呢?其實這些問題在他腦中已不知想過多少遍,可是他對秦家的情況刺探了解得越多,心裏越覺此事詭異難測,不如幹脆不想這麼許多,隻要按著郵件裏的吩咐做也就是了,到時候酬金到手,我帶小珍珠遠走高飛,這一生再沒這些顧慮和凶險了,至於這對看似無辜的夫婦,就算我手下容情,組織也自會派別人來下手,早晚難逃一死,何苦因這兩個必死之人,白饒上我心上人的性命?”他一想到巫真真,全身熱血上湧,把腰間原本冷冰冰的手槍都熨得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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