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聶敢趁巫真真還在樓上熟睡的時候,打開每天都要看看的電子郵箱,他並不想收到什麼郵件,而是期望裏麵空空如也。因為幾乎隻有一種郵件會發進這個郵箱,那就是任務目標的資料。自從他殺死彭氏兄弟,他已經很久沒收到這樣的郵件了,他已經開始覺得嗅到了自由的味道。可是當他打開今天的電子郵箱時,他的心沉了下去——一封偽裝成廣告的郵件,他把郵件裏的四句話的頭一個字連起來——下載附見(件)。附件裏是一個中年男子的幾張照片和文檔介紹。那文檔末尾寫著這樣一行字:“去第三類勞務市場,用“賈明”的名字應聘,會被秦家的內應聘為保安,明天(十月二十七日),秦夫人到長白山掃墓,秦家內應定會和你一起陪同前往,你可隨機應變,伺機解決秦夫人,如有必要,連同秦家內應一起解決,然後回來對付秦丹青,如能完成任務,酬金三百萬,以後再沒有別的任務,但如果秦氏夫婦活過十一月一日,你的小珍珠就活不過那天”!
聶敢看完郵件,全身冰冷,如墮冰窟。我終於連累了她!唉,我這蠢貨,為什麼要抱著僥幸的心理,覺得能就此脫身?還是我太自私了,為了自己能和她在一起,竟不顧她的安危!此時再多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慶幸,現在是十月二十六日——他畢竟在十一月一日前看到了這郵件,若是過了那天,恐怕巫真真已死無疑。
“既已如此,我該如何是好?難道真要再去殺人嗎?”既然秦家內部已有接應,別說趁機分別刺殺,就算血洗秦家也不算難事,何況得手之後會有三百萬之巨的酬金和不會再有任務的承諾,隻需要完成這個簡單的任務,也許他就能和心上人過上無憂無慮的好生活了。可他和巫真真共同度過這段恬淡溫馨的日子之後,漸漸發覺以前刀頭舔血的生活是多麼空虛和蒼白,也深知自己罪孽深重,開始害怕自己的罪給她帶來厄運,他已發誓絕不再殺人,更何況秦氏夫婦也許不是彭氏兄弟那樣為富不仁,惡毒殘忍的人,恐怕事到臨頭,也難以下手,再說萬事多變,如果我真的沒法完成任務或是在那期間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難保他們不會以傷害她要挾我。粗略想過之後,聶敢覺得最好的辦法是帶著巫真真逃走,逃到一個殺手組織找不到他們的地方安頓下來,繼續過寧靜的日子,可是她真的願意陪我亡命天涯嗎,即使知道我是罪無可赦的殺手?再說除了長春,自己幾乎哪裏也不熟悉,如果到巫真真的家鄉去,連累了她和她的家人怎麼辦?況且自己現在在明,殺手組織在暗,他們連我稱呼她“小珍珠”都了如指掌,怎能讓我帶她輕易逃脫?若是被他們看破而突施殺手,恐怕我和她更活不過這個十月。他冥思苦想,始終沒有辦法,而且越想越怕,前心後背已盡是冷汗。
就在這時,樓梯上腳步聲響,巫真真睡眼惺忪,晃晃蕩蕩地走下樓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嘴上還胡言亂語地念念有詞:“好大的桃子忽隱忽現地飄過來,我一把就把它捉住了,真想狠狠咬一口,又怕它裏麵是酸的,隻好再……”看見聶敢坐在電腦前便大大咧咧地傻笑一下,打聲招呼,一蹦一蹦地學起兔子般蹦到他的身前,聶敢看她頭發亂蓬蓬的,滿臉都是睡意,好像一隻毛毛楞楞的小貓,心裏不禁湧起一陣憐愛,忽地想到一個救她的辦法——自殺!殺手組織之所以以她的生命為要挾,不過是因為我可以為他們殺人罷了,如果我死了,壓根不去執行這趟任務,他們根本再沒必要去對付她!想到這樣一個絕對有效的辦法,聶敢竟有輕鬆之感,他既抱必死之心,心裏忽然想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兩句話——沒想到到頭來我要保護自己的女人,竟是要用這樣的手段!
巫真真看他默默不語,就用手捏捏他的鼻子,“喜不喜歡我?”聶敢看著眼前自己摯愛的女孩,認認真真地回答:“好喜歡。”說著捉住她的手,輕輕撫mo。
“哎呀討厭,一大早就耍流……”她一個“氓”字還沒說出口,早被聶敢擁在懷裏,以吻封唇。兩個人甜甜蜜蜜,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巫真真一把把他推開,“糟了糟了,上班要遲到了,都怪你個大色狼,壞流氓,爛番薯,臭鳥蛋,粘豆包,老玉米……”她眼角眉梢帶著羞澀的笑意,嘴上卻毫不留情,機關槍似的蹦著稀奇古怪的好笑詞兒,聶敢不放手:“今天別去上班了,我陪你在家聊天,下棋,看電影,打遊戲,做好吃的……”他說著說著,忽地嗓子一啞,差點掉下淚來,他清清嗓子,又故作輕鬆地說:“你也時常放他們一天鴿子,讓孩子們有空再去老陳太太家陽台摔兩個花盆,他們才知道你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