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風與成楓身子急速後退。
花百尋隻不過一瞬間,眸中喜色閃過,一道掌風樣緊跟著花千堯身後襲向李若風與成楓。
成楓與李若風二人猛然分開,在空中一個旋轉,飄出府門口落於府外空地處。
花千堯與花百尋緊隨而至,與此同時,身後無數道黑影落下。
不過傾刻間,情勢突變,黑衣人與五千精兵便交戰在一起,傾刻山河,傾刻烏山雲湧,生死殺伐。
花千堯攻向成楓的一招一勢都沒有絲毫留情。
花百尋也與李若風交戰在一起。
晨曦灑落,一片刀光劍影,血影紛飛。
“晨曦剛至,深霧未散,城門已開,正是出城好時機,我已派人準備好一切。”花百尋與李若風打鬥間對著花千堯傳音入秘。
聞言,花千堯微點點頭看了眼花百尋,兩人目光對視,意直達心底。
早在昨晚被成楓與李若風圍府,花百尋就已經想好了應對法子,幸而天慕晨間霧大。
天光昏暗,原本處於鬧街,獨居一方,氣勢磅礴,彰顯花家地位與身份的“花府”兩個字也似染了寒霜九冬,光不再亮,隻映短兵相接,拂影交雜。
成楓橫劍一抄,直刺向花千堯的胸膛,花千堯身若蛟龍之影忽而飄開,桃花眸緊鎖住成楓攜風帶電氣勢力壓人的長劍,寒光四射,“成世子看來對本公子敵意很大啊。”語氣卻輕佻得緊。
成楓劍被花千堯一躲,執劍一縮,卻步步緊逼,眸子裏敵意也未加掩飾,“花公子都說了,本世子自然要行所說這之事。”說話間,渾身勁氣四射,似有突霧破月之勢。
“本公子就不懂了,那冷言諾到底有什麼不好,你不過兒時與其相識,這十多年不見,難道心一乃初?”花千堯身姿轉旋間似乎當真帶著好奇。
成楓輕笑,一劍掃出並著無上罡風,“我與她,又何止兒時相識呢。”語聲落,劍風至。
花千堯此同樣劍氣橫掃,橫掃間眉宇微擰,還看了眼府內方向,他留給玉無憂的又豈是一般能手。
“隻是沒想到花公子與花老爺在天慕蟄伏這般多年,竟也是個奇事了。”
“有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本公子自然是樂得願意。”花千堯似乎處處想要打擊成楓。
然,成楓卻也事不如他所願,竟然道,“隻是可惜,不做嬌娥退紅顏這般多年,竟然也還是不得人家半絲心意,倒也真是難為。”
花千堯縱然心智強大,可是於此時受此等輕嘲,麵上還是有了一絲怒意。
“唰…。”花千堯突然袖底一翻,數道暗光直掃向正與花百尋交手的李若風。
李若風正欲以一掌擊向花百尋,聞身後寒氣突來,身子猛然一側,一側間,花千堯身形如電,帶起花百尋,輕功一躍數十米,直落入濃霧中。
“撤。”與此同時,花千堯的聲音自前方飄來。
成楓緊隨要追,空中突然一道掌風直逼向其腰際,身姿就勢一頓,一頓間已經追趕不及,而那一道掌風所來處,一個身影一閃緊跟上了花千堯的腳步。
院子裏已經早已死傷一片,剩下的近百名精衣護位與此同時足尖一點意欲突出重重包圍。
“放箭。”成楓一聲令下,天空一陣箭羽如滿天星雨在濃霧裏穿行。
聲聲悶哼聲響來,無數黑影響落下,最終歸於平淡。
“這花千堯果然不簡單,看似受了打擊,卻轉瞬突出重圍。”成楓擦劍回鞘,聲音冷寂。
李若風沒有答話,上前一步看了看滿地黑衣屍體,幹淨眸子裏一片森涼,然後他轉身,成楓也轉身,看向花府門口,那個明黃色的身影。
“要追嗎?”成楓上前一步,竟如老友般的詢問。
“不用追了。”玉無憂擺擺手,麵上已是慕容晟睿的容顏。
而在玉無憂走後,成楓與李若風二人清點戰場,赫然發現,原來,前院與府門口的廝殺才不是最激烈的,最激烈的竟然是方才花千堯與玉無憂談話的書房,不下三百名黑衣勁裝護衛將書房染成一片血獄。
“虧他還纖塵不染。”成楓輕嗤一句。
“如今,我們所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隻看…。”
“本世子累了,回去睡覺了,此事就有勞李丞相了。”成楓沒有聽完李若風的話,擺擺手,還很不顧忌的打了個哈欠轉身朝外走去。
李若風看著成楓的背影,晨曦一絲微光慢慢鑽了出來,灑在他的麵容上,帶起一絲複雜莫測。
……。
花千堯與花百尋可說很順利的出了城。
花千堯坐在馬身上,回頭仰望那巍巍城門,良久,冷笑,晟睿,你的心思可真是夠深,為了不讓我對她出手,才故意將我留到天慕至今日,可是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她真能渡過此劫?總有一日,你會哭著來求我,一定,一定。
“駕。”花千堯一抽馬身,馬兒吃痛,四蹄飛揚奮力向前奔去,其身後的花百尋與木怔同樣看了眼那城門。
“皇上竟然沒有派人追來,看來對小姐還是沒有帶著趕盡殺絕之心。”木怔說著話,整個人看上去還是呆怔怔的。
花百尋沒有作聲,而是對著身旁數十名黑衣人擺擺手,黑衣人傾數退下,又看了看漸漸散去的濃霧,花百尋方才一抽馬身,與木怔緊跟上花千堯。
……。
烈國聖宮。
縷縷光線自窗戶處射進來,卻也掃不走殿內陰沉冷暗的氣息。
南宮宇眉宇間終於脫了那隨性,也起一擰緊皺,看著依然用內力護住冷言諾肚腹的慕容晟睿,看著他眸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冷言諾,唇瓣輕動了動,終是道,“我馬上要解除她體內被袖淵封住的那一半內力,可是她必須清醒全力掌控,否則…。”南宮宇頓了頓忽然又道,“或者此刻趁她沉睡,拿掉她肚裏的孩子一切也還…。”
“我要她們兩個人都活著。”慕容晟睿慢慢抬起頭看著南宮宇,語聲極輕極緩,卻似漫過萬水千山深重溝壑,經過深雪堆徹而洗透的音色,“孩子如果沒了,她也不會活,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南宮宇眉峰微擰,“她不醒,我也無能為力。”
慕容晟睿突然鬆開一隻放在冷言諾肚腹上的手,一把扶住其腰身,靠近冷言諾的耳邊,語聲低幽,“你若死了,我從此後見人便挖其心骨,你若死了,我殺了你妹妹你哥哥還有你身邊的寒霜,再滅了南木宸,讓整個南國陷入慌亂,再將那日你未讀出其意的真正南皇遺詔公諸於眾,我讓這天下亂,讓整個天下都為你之死而陪葬,飛鳥盡,良弓藏,敵國謀,謀臣亡,我讓他們全部失落泥端。”
南宮宇怔了怔又呆了呆的看著慕容晟睿。
“你若死了,我會娶三千後宮美人陪我日日笙歌,對著你的畫像指笑盡歌,你若死了,我從此後會生一大堆的孩子,有兒子有女兒,陪我膝下言歡,你若死了,我會毀了璃王府,滅了錦華流芳裏你費心種植而我千辛萬苦移植而來的蘭花,你若死了……”
南宮宇雙肩一動,看著慕容晟睿在冷言諾耳邊低喃,看似舉止狎呢親近,可是卻帶著近而不得生而不舍的情緒,那絲絲流淌在空氣中的微小情華似將他都灌得愁腸百結。
那一字一句當就是他自小認識的慕容晟睿說出來的話,受寒毒所苦近二十年,他未怒,無時無刻不是溫潤雅致,雅蓋風華,次次寒毒發作也依然那般雲端高陽,子玉無雙,世人不可觸及,方才,他以為已經看到他的低穀,看到他的舍下,可是此刻……
“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那日城牆之上我看到你的絕決,也已經做好所有準備,我以為你…。我以為…。”慕容晟睿突然聲聲低訴,“可若是再叫我選擇,我還是一如往前不後悔……冷言諾,你知我這般狠心,所以故意這般折磨我的吧,是不是…。”
南宮宇偏了偏頭,掌中內力試著再度行前而去。
冷言諾如一抹遊魂飄蕩在一望無際的天空中,天空中虛無一片,她看不見樹,看不見地,看不見山,也看不見花草漫天的春季,更看不見一張張笑臉,唯一可見的卻是遠方天際一個衣袂鼓蕩的墨色背影,那麼熟悉,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裏看見過呢,可是好累呢,都記不起來了。
冷言諾努力向前走,一步一步,極緩的,無意識的,又極快的,然後,那黑色身影似乎轉身了,對著她笑,溫柔的招手,冷言諾欣然前往,剛要走近,卻見那男子赫然拔刀刺向了自己,一抹鮮紅奔出,灑在她的臉上……
冷言諾驚聲大呼,大呼中,竟然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裏還有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