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請父親明查。”冷言諾一寒而起的話語神情轉瞬一收,眼神直直的盯著冷丞相,她沒再以本妃自居,是想看這個丞相到了如斯境地是否還要坦言相護冷言雪,而如此情形,他又如何護。
看著冷言諾投過來的冰淩淩尖銳而無任何波瀾的眼神,冷丞相微微皺了皺眉,看了眼依舊一幅與我無關無動於衷的璃王,再看著一旁一幅我是無辜的,我是冤枉的表情的冷言雪,畢竟是自己從小看重疼寵的女兒,自然無須權衡,最終毫不猶豫的避開了冷言諾的眼神,擺了擺手,“今天是你回門之喜,璃王亦在此,這男子也是胡言亂語,來人啊,拖下去吧。”
大廳眾人見此不多言,隻是看向冷言雪的眼神還是多了些異樣,又看看冷言諾,哎,真是個悲催的王妃,想必以為自己攀了個高枝吧,結果呢,看人家璃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品茶中香。
“嗬嗬,那真是多謝父親體恤呢,可是本妃堂堂璃王妃,豈能容忍胡亂汙蔑,這要是傳出去,可不讓人說我丞相府誰人都能進來指認了,如此這般,大姐姐又豈能置身事外。”
話中之意,人明顯就是你們故意放進來的,現在把冷言雪牽涉進來就是對方是胡言亂語了。
而一旁名叫秦言的男子自始自終隻是看著麵前情形,唇合了張,張了合,卻在接受到璃王那看過來的眼神時,不敢開口。縱然他開口,又如何,冷言諾剛才已經說了,他是報複冷言諾看到他與大小姐,他現在怎麼說怎麼都好像對,又好像不對……眼下得看自己小命能不能保住了。
“清一,拿劍。”冷言諾伸出手對慕容晟睿身後的清一吩咐,聲音冷清。
清一毫不猶豫的從腰間像變戲法兒似的抽出一把劍恭敬的遞給冷言諾。
冷俊軒眼眸一眯,璃王府的護衛對冷言諾的態度如此恭敬?
劍身輕薄,劍尖泛著幽幽的光。
“你要做什麼?”冷丞相幾乎是站起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著冷言諾。
“該男子特地於今日我回門之日來府求見,想來對大姐姐也未必真心,做妹妹的,做女兒的自然要為丞相府分憂保住丞相府的名聲。”冷言諾抬起頭極為認真的看著冷丞相。
冷言諾提著劍,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男子,麵色閃過冷情,這條路既然是你自己選的,那就必須承受,本想留你一命,可是那聲“諾兒”實在惡心,況且殺雞儆猴,你,最合適。
冷丞相與冷俊軒對視一眼,冷俊軒腦中瞬間思慮對策。
男子本是京城爛混的賭兒,平日裏機警油頭,此時見此情形,自然明白,遂驚恐的看著冷言諾,“啊,小人知錯,小人知錯,小人不該冤枉璃王妃,求王妃開恩啊。”
“開恩?”冷言諾手中動作一頓,果真一幅猶豫的看著男子,似在考量。
男子一見有戲,神情微一鬆,匍匐幾步上前,剛想開口,卻聽冷言諾又道,“那你與我大姐姐…。嗯,你說什麼?”冷言諾邊說邊微微上前彎身,在外人看來,似乎該男子有極為重要的關於冷言雪的事情要對冷言諾說,遂紛紛都不自覺的向前傾了傾身子,卻也隻聽到“你與我大姐姐…。”
“噗哧”一劍入心。
滿堂皆驚。
冷俊軒要說的話哽在喉嚨裏不上不下,舒雅的俊眸此時惶然詫異。
冷靖風房裏的三姨娘隻來得願望捂住自己兒子的眼睛。
“啊…”一恍神後,人人都錯開眼,不敢相信眼前一幕,膽小的連忙捂住了眼。
那自稱秦言的男子連剛要到嘴邊的呼喊聲都沒喊出來,便倒了下去,而他剛才對冷言諾說了什麼?那句,“你與我大姐姐…。”之後到底說了什麼?何種意思?沒人知道。
鮮血瞬間染紅了清亮的地板,冷言諾要的是死無對證,冷言雪,你就背著這永遠沒有答案的誣痕好好受教吧。
“這…。”冷丞相看著瞬間手起快速殺人如吃飯一般平靜的冷言諾,老眸裏精光暗沉晦暗,翻湧急迭,心猛得沉入深穀,這是連反駁的餘地都不讓給冷言雪啊,要讓冷言雪從此背著與人私相授受還陷害自家姐妹的議論活著,那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隻留給人無限遐想……
同時,也不給自己留任何餘地,不是生就是死。
冷言諾雪輕輕的拔出劍,話語字字冷情,“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話落,才回轉頭含笑看向冷丞相,“爹覺得我做得對吧。”
“你…。”一旁的柳氏一幅不可置信的看著冷言諾,手指微顫著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當真是小看她了。
“言諾這是在替大姐姐滅口呢,這要是傳出去,對大姐的名聲可不好,畢竟他說的話…。咦,大娘何必嚇成這等模樣。”冷言諾將劍遞給清一,看著柳氏言笑晏晏,毫無話中的驚異之感。
“來人,將冷言雪拉下去打十板子。”冷言諾冷聲出口。
話出,又是一記重雷炸醒某些自以為聰明的陰暗人群。
“冷言諾,你做什麼,憑什麼將你大姐拉下去,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柳氏站起身急言厲色,一根食指微帶顫抖的指著冷言諾。
“是啊,三小姐你…。”一旁的楊嬤一張帶著褶子的臉帶著微微心驚,冷言雪身後的丫鬟也同樣心驚的看著冷言諾,一幅極度不相信的看著冷言諾。
“身份,多謝大娘提醒呢,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璃王妃了呢,身為堂堂王妃,處置一名私下不守閨儀與男子相會還妄想汙蔑陷害的本妃的千金小姐,本妃隻是在以儆效尤,要做尋常女子定然是要送交官府,三堂四審的呢。”話落,冷言諾偏過頭看著慕容晟睿,“你說是嗎,阿睿。”
阿睿?這個稱呼不錯,慕容晟睿帶著傾花亂人眼的笑意,極其寵溺的看著冷言,“有勞王妃了。”
“不勞,身為丞相府的女兒,為爹分憂也是應該的,你說對嗎,爹。”冷言諾又轉過頭笑盈盈的看著坐在座位上手中青筋直冒的冷丞相。
“王妃,此事到此為止可好,你大姐與大娘都知錯了。”認清事實的冷俊軒上前一步輕聲對冷言諾道。
聰明如他,原來璃王不是輕視,而是縱容,不是不管,而是疼任,篤定此事勝算了了。
冷言諾,他當真看走眼了。
冷言諾看著這個一臉清秀書生氣的二哥,突然輕輕一笑,笑容如天山雪裏夾著碎冰的雪,滲骨淩人,“如果今日最後的結局是我,二哥也會替我求情嗎,會讓大娘與大姐放了我嗎?我的下場會隻是打板子嗎?嗯?”
一段話不急不速的連速反問卻讓冷俊軒啞口無言,突然想到那晚第一次見麵的冷言諾,心裏瞬間明白了什麼。平生第一次竟有些頹廢的看著冷丞相。
“來人啊,愣著幹什麼?”大廳外的護衛看此等情形,看上首的冷丞相不發話,璃王隻笑不語,一下子都懼於冷言諾的威勢,最終將冷言雪拖了下去。
“你敢,你怎麼敢…”冷言雪失態的哭喊。
“冷言諾,你這個賤人,她是你大姐,你不顧長幼,以權壓…。…”
“啪”不帶一分猶豫的巴掌聲拍在柳氏的臉上。
柳氏捂著痛到麻木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人。
“寒霜,你膽子太大了。”
寒霜收起手,順勢一跪,“對不起,小姐,奴婢是聽不得,所以才…。”
“算了,你一個小小丫頭,大娘向來雍容端重,寬和仁慈,大人大量定然不會與你計較的。”冷言諾說著手一揮,讓正晃過神來想要處置寒霜來救自己女兒的柳氏瞪著一雙不可置信而又咬呀硬忍的的臉,似要把她看透似的。
一旁已經起身的冷丞相生生的僵硬的又坐了回去,畢竟他隻是丞相,而對方背後有璃王。
“本王覺得王妃此事處置甚好,想來丞相大人不會多言吧。”慕容晟睿一幅我替你作主的,你當該感激的表情,看得冷丞相生生就要捏碎桌上的茶杯。
冷丞相眼看著女兒被拖下去,夫人被煽耳光,心頭本就一口血硬是生生的堵在心口上不來下不不去,一張臉麵色忽變忽變,堂堂丞相身居高位,兒子手握兵權,連皇上都要忌憚三分卻在今日栽在自己從未看得起的庶女身上,冷丞相情何以堪,此時又聞聽璃王之言,心口又提一口血深深壓住,一雙精光四盛的眸子此時滿滿是盡力抑製的熊熊怒火,麵上卻依舊笑著,“有勞王妃代勞,懲治這胡言亂語妄想攀護丞相府與璃王府的罪人,至於言雪……”
“爹爹說哪裏話,重要的是管教好下人不要出去亂說話,免得讓大姐姐名聲…。”冷言諾客氣的真誠的,答非所問。
一個妄想一語轉移重點,一個四兩拔千金,拉回本質。
冷言諾看著冷丞相奇異的豬肝色……如果此刻她不是璃王妃,身後沒有璃王,那冷丞相眸中的怒火怕是就要燒她為灰燼。
哼,最好氣死你。
“冷言諾你這個賤人,你怎麼可以這對我,你不得好死…。”院子裏冷言雪的哭喊聲,夾著板子聲,讓冷言諾不禁蹙起了眉。
被汙蔑,被打板子,高傲如冷言雪,縱然冷丞相想辦法挽回了名聲又如何,這件事以後終究會是柳氏與冷言雪心裏最深的最有烙記的最不能容人揭開的疤。
冷言諾深吸一口氣,這不過是第一步而已,想到了那個病入垂危,纏綿床榻而無人診治的親娘,柳氏借口忙於事物少食斷藥,她去求這位表麵善待幼妹不分嫡庶的一派公允的大姐姐,大姐姐表麵上答應了,結果呢,她聽到是冷言雪與柳氏母女倆無恥而卑鄙的對話。
那一刻她的絕望,親娘的絕望……
死了一個算一個,我現在讓你們如願以償,隻不過,死,才不是最慘的。
冷言雪你做的事情何止於此呢,現在才是好戲開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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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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