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幾次驚醒,最終在天亮之際得以喘息片刻般眠了場無夢的覺後,許妍妍緊繃了一整晚的神經疲憊,到底是得到了一點點的疏解。
意識回籠的時候,耳朵裏能聽到樓外離得很近的鳥叫聲。
嘰嘰喳喳的。
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鳥類,聲調悠揚婉轉,尾音拉得長長的,倒是怪好聽。
風也在湧著。
耳朵裏能聽到紗簾又在輕輕的卷翻。
估摸著窗戶開的不是很大,或許是一道縫兒,她的臉頰能感受到那輕輕拂麵的秋涼之意。
[呼........]
許妍妍深深的做了個吐息的動作,隨即把自己從依舊睡不飽的狀態裏抽離了出來。
隻見她使勁鼓動了一下眼皮,奮力掀開有些浮腫的雙眼時,秋日的陽光正好落進了房間裏麵。
充滿暖意的顏色,將病房透著冷白的牆壁都烘托的有了溫度。
窗戶灌進來的微風很清爽。
甚至某一個時刻,她恍惚又回到和姐姐貪歡纏膩一整晚後,軟綿綿窩在對方懷裏睡醒惺忪醒來時候的場景。
時間總是溫柔又殘酷。
她們還是她們。
隻是她的容貌已經不複那時的俏麗鮮活,而她的姐姐,卻是在沾染上那些為她所煩惱的憂鬱氣息後,比以前總是清冷如遠山雪蓮不可觸碰的矜貴,更添上幾分讓人想靠近又不忍褻瀆的疏離感。
然而。
即便她們兩人的差距已經如天和地般的遙遠,可她們依舊還是她們,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任何的絲毫改變............
盡管。
她已經膽小自卑到很久不敢去細細感受那雙溫潤水眸裏,日複一日的溫柔繾綣。
如果說任何事情都有正反兩麵,那麼極端的陰暗過後,不管怎麼樣微弱的光芒,其實都是久違的希望曙光。
而她。
似乎已經在不斷下沉的泥潭裏,意識到一個幡然醒悟的問題。
她隻是暫時掉進了一個有些惡臭的坑,她或許會不斷下沉到差點溺亡,但總有人會願意站在比她更昏暗的地方,為她托底承受更多的汙泥裹身。
她如果不勇敢爬起來,那就會一直呼吸湧進汙水,而置於她身後的人,也會被一直壓抑的沒有喘息的機會。
是啊。
或許比起病痛方麵帶給她的身體折磨難受,其實讓她更無法直麵真相的,最主要的還是容貌上翻天覆地的衰敗。
她始終不敢去細看肌膚上到處都是瘀斑的自己,也不敢坦然接受沒有頭發的自己,更加忍受不了和戀人肉眼可見形成鮮明對比的自己.............
這些被無限放大的巨大心理落差,大概才是她真正要克服的地方。
害怕什麼。
就要直麵什麼。
許妍妍現在最最最害怕的,便是各種各樣神色古怪的注視。
因為害怕。
她已經很久不曾主動親吻過池冉了。
她很擔心頂著這張連自己照鏡子都會嫌棄的臉湊過去後,會在池冉的瞳仁深處,捕捉到任何一閃而過的嫌棄。
隻是現在。
許妍妍卻是在窺探到池冉對她的真心如烙印般深刻的真相後,慢慢的又從自卑的情緒裏拾起了一點點的自信,她渴望靠近池冉,無時無刻都在想著。
姐姐啊.........
請允許這樣醜陋的,還偏要靠近你的我..........
在勇氣又要被退怯害怕,再次打敗到無法控製縮進殼裏之前,讓她好好的吻一吻她躲躲藏藏肖想了無數遍的唇,讓她好好的親一親她唯唯諾諾不敢對視的眼睛..........
許妍妍緩緩掀開薄被在床上坐直起來,伸手輕輕的拽拉了一下倚靠在床頭,還在望著窗外景色遊神的池冉。
在對方轉頭之際,小心翼翼俯身湊了上去。
她像是賊一樣的警惕,在膽顫的碾壓著心愛之人開始逐漸配合回應的唇時,眼睛卻是緊緊注視著那映著如同鬼影般的兩顆瑰麗寶石。
她捕捉不到任何嫌棄的閃變,倒是驚喜的輕顫到溫柔的笑,令她逐漸軟化僵硬繃直的身體。
隻是。
對方越深入的勾著纏綿,她的勇氣就越消耗的快,吻過唇和眼睛便已經是極限。
不夠........
隻是這樣的短暫完全不夠!
她必須尋找更多的陽光雨露來灌溉她的勇氣,她要它茁壯成長到可以坦然站在潮湧的人海之中,也可以隨時隨地交換更多的溫柔愛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