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她到底還是沒有考上南開大學,錄取她的是一所名叫‘青蓮’的二本院校。
這似乎是早就命定的結果。
盡管最後的那段時間裏,她已經很努力的去複習功課了,也腦熱到想要給自己一次拚盡全力的機會,但那股衝勁過後,現實總會明碼標價的,安排每個人能夠爬的高度。
安小榆拿到這份錄取通知書的心情,其實說不上遺憾,比起四處閑散沒有目標的活著,最起碼這個學校可以帶給她一點對於未來的期盼。
離開公司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落山。
回到家裏。
下午六點的一切是顯得那麼的安靜。
穿過長廊,虛掩著的門內,舞蹈室浸透在一片靜謐的昏沉暖黃裏,透過那鑲嵌在牆上的明鏡玻璃,能看到那雲層裏還未完全褪去的火燒雲映襯在那上麵。
很美。
和那倒映在裏麵的人影偶爾重疊的時候,虛幻的像是一幅畫。
[咚——]
[咚咚——]
安小榆還是敲響了這一扇並未關嚴實的門。
唉。
她其實有點迷茫。
她和林霜最近半年越來越親密的頻繁接觸,現在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還有。
醉酒的那一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被蒙住眼睛後的觸感又是什麼,當時的雨水太濕冷,短短幾秒不算很清醒的碎片,根本不足以她分辨所有..........
佇立在門外等了約半分鍾,裏麵才幽幽傳來沒什麼情緒起伏的應允聲音。
“進來。”
安小榆聽著那獨特沒什麼溫度的嗓音,連忙收了收那些亂七八糟的翻湧情緒,深呼一口氣後,慢慢推門走了進去。
視野從一開始的窄縫,到完全明朗,最後將舞蹈室裏的全部麵貌盡收眼底。
角落裏。
林霜因為長時的運動,素來倨傲的麵容已經染了薄紅,那黑長的順直墨發也有些淩亂的濕黏著脖頸,或傾或泄的在圓滑的肩頭上披散著,柔柔的垂落到了腰際。
她雙手握著嵌在牆邊的杆子,微微拉伸著四肢。
身上簡單的白色罩衫在彎腰時候,時隱時現的,將她腰腹上因為常年跳舞練就的馬甲線顯露,鬆垮的黑色休閑長褲帶來的不是臃腫,是一種欲蓋彌彰的纖細筆直。
因為夕陽光照的緣故,她整個人比平時都要多上一些柔和,一雙眼睛往門邊的方向望過來的時候,仿若一汪深潭,讓人捉摸不透此時的心底想法。
安小榆在這無聲的注視裏,往裏的腳步開始變得躊躇了起來。
隱隱的。
甚至有點懊惱自己莽撞的行為,是不是影響到了對方練舞的節奏。
舞蹈室內。
林霜很快就又慢慢收回了視線,繼續埋頭做著拉伸的動作,隻是餘光卻是留意著來人的一舉一動。
偶爾她會很羨慕。
她的姐姐雖然總是穿著像是夜總會的破爛衣服,也總是畫著很豔俗的妝容,就連頭發也汙染成了亂七八糟的顏色,可那雙眼睛卻無論何時,都很清澈透亮。
林霜愛極了這雙幹淨的眼睛,也正是因為喜歡到已經無法克製,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沒有分寸的以各種理由去接近,去強行融進對方的圈子裏麵。
她們就是一個對照組。
姐姐站在陰暗的背麵 ,看著雖然墮落到無藥可救,但卻有著一顆赤誠的心,她以為藏很好的那些善良,她其實在背地裏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把公司當成一個慈善機構,即使虧損到需要用零花錢發工資,也要繼續養著一群奇形怪狀的社會邊緣人..............
這種種行為,都顯得愚蠢又可愛。
反觀自己,永遠是一副三好學生的模樣,永遠是別人家用來攀比的優秀孩子,永遠力爭上遊事事做到最好最完美..........
可全世界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雖然站在光裏,內心卻並不明亮。
其實。
姐姐的眼睛,很像她以前養過的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