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鄧布利多歎息了一聲,“這也是為什麼今天我要在這兒見你的原因。恐怕我低估了過去的傷痕遺留的痛苦的程度。你得知了當年西弗勒斯·斯內普和莉莉·伊萬斯之間那段複雜的感情糾葛對斯內普教授的傷害遠遠超過我的想象。所以,是的,Harriet,他不會再教導你大腦封閉術了。事實上,我認為他還願意留在霍格沃茨簡直是一個奇跡。”
“斯內普為什麼接受不了讓我知道這件事情?”Harriet不解地問。
“斯內普教授需要你恨他,”鄧布利多歎了一口氣,“隻有你恨著他,討厭著他,才能讓他毫無負擔地厭惡著你的存在,不至於做出一些讓他後悔不已的事情——”“比如說?”Harriet追問道。“比如像小天狼星對你那般保護你,照顧你,愛你——”“愛我?”“Harriet,我的過去難道讓你什麼都沒學到嗎?難道你還沒有明白愧疚具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嗎?在小天狼星被關在阿茲卡班的十幾年裏,在魔法部認為伏地魔不可能歸來的十幾年裏,就連我也漸漸放鬆了一些警惕的那些年裏,是斯內普持續不斷地監視著女貞路4號,為的就是能第一時間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及時趕到你的身邊——”
“是他!”Harriet喃喃自語著,不知不覺地站了起來,一段遙遠而模糊的記憶突然倒映在她的眼裏,“那個在我十一歲生日時出現的怪人,那是斯內普——”
“恐怕那是斯內普教授最後一次將自己視為你的監護人的現身,”鄧布利多的語氣裏充滿了無奈,“在那之後,你回到了魔法世界,而他認為是時候擺脫過去的角色了。在霍格沃茨,他是那個刻薄無情的魔藥學教授,一心要給處處透著詹姆風範的你找不愉快,恨不得看你吃盡天下所有的苦頭;當你開始光明正大的嫌惡他,他也能光明正大的仇恨你。他以為這樣就能償還當年詹姆對他的所作所為,這樣就能掩蓋他內心仍然為莉莉舉起的那簇火苗。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你發現了當年的真相,從此以不一樣的眼光來審視他。在某種程度上,斯內普教授與你的佩妮姨媽很相似,Harriet,他們都以為用冷漠,用無情,用刻薄的言行舉止就能掩蓋他們的感情,就能避免失去你的時候的痛苦。但他們都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喵喵尒説
“是什麼?”Harriet急不可耐地問道。
“他們都忽視了你與你的母親有多麼相似,是的,你也許有著詹姆的皮囊,但是在那皮囊之下跳動的是一顆來自於莉莉的心,從你這雙完全與她一致的翡翠雙眼我們就能知道。”鄧布利多輕輕將一縷耷拉在Harriet眼睛上的黑發拂開,“斯內普教授從來就沒能做到對你惡毒無情,Harriet,但他需要這作為他最後一塊遮羞布。”
“斯內普無法接受我知道了他還深愛著我的母親這件事情,”Harriet極度不情願地開口了,“是因為他無法麵對我的母親,因而無法麵對有著我的母親的雙眼的我,是嗎?”
鄧布利多輕輕地點了點頭,“所以,Harriet,這讓我們又繞回了那個問題,”他的藍色眼睛反射著一種朦朧但刺眼的光芒,“斯內普教授不過是另一個困在自己的回憶與過錯中無法自拔的可憐人,就像在他之前的無數哀魂,和在他之後的無數即將到來的心碎之人。問題是,Harriet,你是否也會被一段回憶困住,你是否也會被自己的過錯困住?你輕易就能做到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巫師做不到的事情,原諒曾經的一個錯誤的夏天,還有它帶來的種種不幸的後果。然而你能再一次做到嗎?”
“我……”Harriet遲疑了,那一刻,她的腦海裏閃過了上百個場景,塞德裏克,德拉科,格林格拉斯,還有她,四個人站在那間空曠的教室裏;塞德裏克在三強杯前為她戴上戒指;德拉科與她並肩站在天台上看著十五根搖曳的蠟燭;小天狼星,詹姆,莉莉,還有斯內普一同站在山毛樺樹的陰影之下;斯內普與莉莉在走廊上愉快地談論著考|試|答|案;詹姆與莉莉在相框裏永遠地相擁旋轉著;還有模糊的,隻能靠想象拚湊出的年輕時的鄧布利多與快樂得像一隻金色的大鳥一般的格林德沃在深夜的小溪邊……她要如何去原諒自己,當她過去每一個過錯都招致了如此嚴重的後果?她要如何去看待自己的教父和父親,知道他們的惡劣玩笑對一個少年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心靈創傷?她要如何注視斯內普,知道那油膩膩的大鼻子下的每一次心跳都在輕聲念叨同一個名字?但是被鄧布利多那樣殷切地看著,在經曆了這樣一個驚濤起伏的夜晚,在知道那就是鄧布利多將這個私密又駭人的秘密分享給她的真正用意之一,她說不出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