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iet等了又等,直到沉默的鄧布利多臉上恍惚的神色幾乎與搖曳的燭光融為一體,她才意識到這個故事說完了。不知怎麼地,Harriet確信自己要是從預言家日報上得知這個故事,她的確會像鄧布利多先前所描述的那樣,因為難以接受而變得不再信任他,甚至開始懷疑那個自己從出生不久就被賦予的責任的必要性。但是看著眼前這個充滿了悔恨與痛苦的老人,Harriet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握住他的手,替他分擔一些肩上的重擔。
“我很遺憾,先生。”她低聲說,“我真的……很為您遺憾。”
菲尼亞斯·布萊克輕輕地哼了一聲,但是Harriet沒有理會。
“不必為我感到遺憾,我的孩子。”鄧布利多從沉思中緩過神來,神色平靜地看著她,“這些回憶已經是上個世紀的陳朽腐事,沒必要讓它在一百年過去以後帶來更多的不必要的哀傷。1945年以後,格林德沃被關押在他自己設計的紐蒙迦德監獄裏,直至今天,我很高興的說那就是我和他之間的故事的結局了,在那麼多年的糾葛過後,我想他和我都不介意在殘燭之年獲得一點難得的心靈上的平靜。”
“這麼說,您……後來原諒了格林德沃嗎?”
“總有一天,Harriet,你會明白一點——盡管那會是在經過了非常痛苦的經曆過後,而我希望這一天永遠不要到來——在你清楚的知道自己深愛某一個人的同時,你也可能會同樣清楚的意識到你永遠無法原諒這個人的所作所為,哪怕你們之間存在無限的時間,足夠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種語言書寫出每一種可能的結局,也不會有任何一種,是你們能夠在一起。”鄧布利多緩緩地說,“在這之上,那個我過了這麼多年都無法原諒的人,Harriet,其實是我自己。”
爐火漸漸黯淡下去,柴禾已經所剩無幾了,之前響亮的劈啪聲轉為了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呼呼聲。鄧布利多停頓了幾秒,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眼前那個黑發的女孩,“是時候了,Harriet,是時候該告訴一個老人家那殘酷的批判了。來吧,讓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對您沒有什麼批判,”Harriet搖了搖頭,“除了我真的……真的很為您感到難過。”
“你並不覺得,眼前的這個看似德高望重,實際在年輕時候的時候與曾經的黑魔王有一腿的老人家十分虛偽?”鄧布利多雙手交叉,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可Harriet仍然從他微微起伏的呼吸中感到了一絲緊張。
Harriet搖了搖頭。
“為了一份一時衝動的愛戀,我失去了我所有的判斷力和理智,以至於害得我的家庭支離破碎,可能還助長了某個黑魔王在歐洲的肆虐歲月,你並不為有我這樣一個失敗的導師而感到羞愧嗎?”
Harriet仍然在搖頭,這一次,她開口了。
“我隻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她認真地看著鄧布利多,“哪怕您沒有告訴我這個故事,我在冥想盆裏看到的一切也足以讓我明白,我並沒有資格去批判別人的過去。您是對的,如果我並不是從您的口裏得知這一切,我或許會有您認為我會有的那些感受,但您的坦誠讓那些過去的錯誤都變得無關緊要了。我站在這兒批判您,對已經發生的事情於事無補,還會破壞我和您之間彌足珍貴的關係,從而影響到魔法界岌岌可危的未來,不是嗎?”
鄧布利多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
“我很高興你能明白這一點,”他溫和地說,“這證明我們沒有白費這個晚上。但是你能將你剛才跟我說的那些話,那些想法,同樣應用在其他的事情上嗎?”
“我不明白,先生。”
“斯內普教授的記憶,Harriet,我猜裏麵發生的事情並不怎麼讓人愉快。”
“是不怎麼令人愉快。”Harriet承認了,“我看到了斯內普與我的母親決裂的場景。”
鄧布利多微微點了點頭,“你的父親和小天狼星也在場,我說的對嗎?”
“是的。”Harriet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接受鄧布利多年輕的時候愛過有史以來最危險的黑魔王之一是一回事,接受自己的父親和教父年輕的時候就是兩個恬不知恥自高自大的小混蛋又是另外一回事。但是鄧布利多銳利的藍眼睛牢牢地盯住了她,“Harriet,”鄧布利多低沉地喚道,“如果你不能做到的話,那麼我就白費了一番口舌了。”
“斯內普就沒能做到這一點,”Harriet脫口而出,完全忘記了自己幾秒鍾以前說過的話,“如果他能做到的話,他就不會停止教導我大腦封閉術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