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虞大人他們,會去查鮫人嗎?”
“我看難,判官和鮫人有言在先,而且鮫人靠著黑市獨大,牽扯眾多,就算找了,他們不認,又能頂什麼用?”
“誒,白則明天來不來?要不問問他?”
片刻後,白則的手機一震,可是他根本沒有留意。
此時的他,正坐在長白山的套房沙發上,從背後抱著虞淵,以心貼心的姿態連結神識。
本來虞淵是讓他帶小懸息出去等消息的,可他因為不放心,把小懸息托付給袁睿儀後,又折返回來。
他回來時,就看到虞淵的頸項正漸漸爬上一個個古怪的字符,那青黑如同一隻隻毒蟲,層層疊疊地遊走,肆無忌憚地占據著他的皮膚。虞淵眉心漸漸皺起一道紋路,似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白則心道不妙,趕緊過去從背後擁住他,運轉體內的星玉,將自己的神識融入到虞淵的意識中。也正因為他的這一舉動,終於打破了原本相持不下的對峙,使得審判得以順利進行。
虞淵睜開眼時,那些個古怪的字符早已褪去。
白則鬆開手,拉開些距離,虞淵看向他時,眼中一閃而過一片空白的茫然,轉而又恢複了清明。
“你怎麼……?”
虞淵自然是知道,那股澄清的力量來自於白則,可這樣做是相當危險的。
“我不放心。”白則道,“你剛才……”
“有雜念擾動了共同意識的接駁。”虞淵麵色凝重道,“不知是誰。”
白則愣了下,仔細打量著虞淵臉上的神情,這才確定他當真不知生了雜念的就是他自己。
心念一轉,趕緊刹住了話頭,順著往下道:“怎麼回事?”
虞淵耐著性子給白則解釋時,白則側耳聽著,心中卻百轉千回,雙手交握著,左手指尖摳著右手手背。
他越想越心神不寧,連耳畔熟悉的聲音早就停下了都未察覺。直到體溫略低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才反應過來。
“不舒服?”
虞淵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畢竟白則將自己的神識接駁進來,也意味著他可能承受同等的反噬,意識的通道並非單向。
白則忙搖了搖頭,避開虞淵的視線,抽回手道:“去看看盛博士他們?”
“等晚些。”
還要走流程,剛宣判,任憑誰都是見不到的。
“楊啟,還有辦法嗎?”白則想到那個孩子,心裏就皺成一團。
“不死草的種子一共能使用三次。”虞淵道,“如今,還剩了一次。”
白則訝然。
——
金晶將床單、被套曬到晾衣架上,拉出手柄,一點一點地將晾衣架搖到頭頂。她仰頭看著,神情專注得像升國旗。
因此當她放在陽台上的那盆正曬太陽的藤蔓問她“恨我嗎?”時,她似乎全然未聽見。
“哢噠”一聲,將手柄推回去,抱起剛才接床單、被套的臉盆往回走。
後麵的藤蔓輕聲歎了口氣。
那一聲,就仿佛在焦灼的情緒上又加了一把柴。
金晶丟了臉盆,氣勢洶洶地折回來,抓起噴壺對著藤蔓猛噴一陣,直噴得那唯一一根嫩綠的卷須因為濕透而可憐巴巴地垂下來才作罷。
那一株弱不禁風的藤蔓靜默了一陣,又顫巍巍地努力提起沉重的卷須,試圖縮短和那張臉龐的距離。
然而那不過是徒勞。
他無法夠到她的臉,無法為她擦去那一滴驟然滾落的眼淚。
他沒提前告訴她,他早就知道了楊啟的遭遇,並且自願放棄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他已無法化出人形,出庭作證,幾乎耗盡了他最後一絲靈力。
“終身剝奪自由,並不能抵消我的罪孽。救我回來,倒不如給那孩子一線生機。”藤蔓輕聲解釋,“我早就該去陪我的族人,隻是想著要指認楊仲,才堅持到了現在。”
金晶握著噴壺低著頭,一言不發。
“我還能以這樣的形態,活個一、兩年……”
後麵的話,便說不下去了。
沉默一陣,金晶盯著午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照在地板上的一格一格的形狀,來回數了五、六遍,才用一種近乎平靜的語氣道:“那你就看著我結婚生子!”
濕漉漉的卷須垂著頭,像在思考,好半天,才又努力伸展著,擦過金晶的小指。
那場景就好似吵架的情侶在僵持間,一方勾了勾另一方的小指,搖晃幾下撒嬌,服軟求得原諒。
這世間有那樣多的無可奈何,露往霜來,何不在有限的時日裏,竭盡所能地相知相愛?
總有些算不得完滿的相伴,能逾越年深月久,抵達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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