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審判一旦啟動,所有判官都不可抗拒意識的接駁,不得中途退出。
審判庭被黑暗籠罩的上空,懸浮著星羅棋布的圓盤。圓盤緩緩旋轉,二十八天區之下,寬衣大袖的身影,運轉著腰間星玉,麵容全都籠罩在陰影中,輪廓是一筆勾勒的墨色,令人望而生畏。
這世間的法度便是借助於這些執行者顯現其超然的公正性,不以統治者的意誌為轉移,是獨立於人類理解之外的自然所賦予的權利。
可現如今,審判卻陷入了某種膠著。
在方才接駁神識的瞬間,所有判官就都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那是一種自相矛盾的混亂,似乎是在與混沌的雜念抗爭,相持不下所造就的戰場,逐漸延展到了共同意識中,成為了一種擾動。這擾動成為了共同意識的縫隙,使得精神體無法迅速彌合成整體。
這是極其危險的狀態——留了一線趁虛而入的契機,若為人利用,便可像撬開蚌殼那樣,使得所有判官的意識“門戶大開”。
然而找到這位始作俑者並不容易。
星玉同根同源,由星玉“過濾”的神識也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更雪上加霜的是,那種擾動似乎在片刻後得到了某種程度的共鳴。
有人動搖了。
這一位,或是幾位“幫凶”,使得無法彌合的裂縫逐漸擴大,加深。所有判官因此都感受到了一種來自於內部的力不從心。
眾目睽睽之下,不能被發現異樣,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無數連通“天問”的監控探頭,如同蜘蛛的眼,同時搜集著數據,在密密麻麻的信息網上編織著。
終極審判第一次耗時如此之久。
但就在係統要借著AI之口提示異樣時,一股澄清的力量突如其來地注入,如勢不可擋的洪流,一舉衝垮了所有阻隔,打破了勢如水火的割據。
意識共同體迅速彌合,終於又融合成了一體。
片刻後,審判的結果被公布在了體製內的所有通訊設備上:
楊仲作為核心實驗室生物實驗項目的負責人,犯有故意殺人、毀滅證據、非法拘禁,非法醫藥實驗罪等,數罪並罰,判處死刑,三日後行刑。
九處生物實驗室從犯,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葉晴作為從犯,因未成年,酌情發落,關押於特設少管所勞動改造三年。
玄誠,欺上瞞下,以公職身份徇私枉法,泄露機要,作奸犯科,罪加一等,判於水牢服刑十年。
晉子由,佤族頭人,手上血債無數,理應處以死刑。但其指認主謀,並保護重要證人有功,判無期,允許保外就醫,痊愈後收監。
至於盛喻,他以公職人員身份,包庇和幫助晉子由與族人逃脫製裁,玩忽職守,瞞報實情,判處兩年有期徒刑,但考慮到其大病初愈,特赦獄外矯治。
鄭鈺,鄭宇獨女,犯故意殺人罪,死緩。
看完以上判決結果,醫院的各位都在群裏歎氣。
“盛博士在哪裏服刑也不知道,要能在我們醫院就好了。”杜鶯音的語音裏滿是傷心。
“應該是在家裏。”猴妖孟希新安慰道,“楚判官肯定陪著的。”
“盛博士那時候也是不想再生事端,才冒險送走那些佤族人的吧?哪知道楊仲那麼狠毒。”
“何止是狠毒?”吳衣想起來就不寒而栗,“要不是虞判官醒得及時,我們所有人都得陪葬。”
那個人造的帝江吞噬醫院時,所有人都無法施展靈力,隻能成為那失去理智的怪物的食物。
那種絕望,深深烙印在心上,令人後怕。
“我們算什麼?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不是他,是他太太!”黃茸糾正道,“鄭宇教授的獨女。”
“真的假的?虎毒不食子,她是不是瘋了?”
“精神評估說沒問題。”
“不是吧?”
“鄭宇博士怎麼攤上那麼個女兒?”
“她可能愛他丈夫遠勝過孩子?”
“別猜,不是正常人。就是那孩子比較可憐,勉強救回來,要知道他爸媽做的這些事……”喵喵尒説
“哎……一說他,就想到我們葉晴,她肯定也是被誰哄騙了,都不為自己說一句。葛醫生這段時間都瘦了一圈了。”
“明天上班可都不許提這事啊!”
“怎麼會?!但白雅姐這兩天就該醒了……”
群裏又一片唉聲歎氣,隨後部分轉戰到了沒有金晶的小群。
“真沒想到晉子由是這麼個身份……”
“當明星可能也是為了方便行事?之前他合作的幾個劇組也都扒出來出過事。”
“真想不到他是這種人。”
“說實話,我倒是有點理解他,他族裏所有人都倚仗他,他要甩手不幹了,和殺了他族人有什麼區別?”
“少共情凶手了!他們的壽命本就是偷來的,早晚得還回去!”
“我比較在意鳳凰。”杜鶯音推了推眼鏡道,“鳳凰一族當年被放逐,肯定心有不甘,這才在鮫人的庇護下鼓搗這一出。佤族人手上血債累累,但也不過是犧牲品罷了!要不是晉子由找了楊仲,可能也撐不了那麼久,早在火塘裏燒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