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被孤零零地留在了那裏,受驚的小鹿一般,捧著那顆撲通撲通跳躍的九曲珠,無助地望著被禁錮在球型牢籠裏的父親。
然而楊仲並不看他,隻在片刻失守後,又掛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楚判官,這是什麼意思?”
楚言衣袖一動,一道光帶飄出來蒙住了楊啟的眼,阻斷了他的聽覺,這才微微一抬下巴。
一道光照在了楊啟身上,將他的血肉照得通透,隻見著五髒六腑和搏動的心髒。
但那心髒,雖規律地收縮著,卻是在動脈附近有一個凹陷的開口,一條條環狀的深溝圍繞著它,能看見裏麵和血管交織的縱橫的淺壑。無數小點在那相通的淺壑裏遊走,他們的尾部都長著尖銳的螫針。
而在心髒的左心室裏,一隻腹部膨大的肥碩的“蠕蟲”安靜地躺在那兒,她的身子比蟻首大了近十倍,晶瑩的身子在屏幕上放大,便能見著那一肚子的蟲卵。
“給你九曲珠的人,沒說為什麼,人類中,隻有孩童能駕馭?”楚言的聲音像是從四麵八方籠罩下來,“九曲珠認主,需以自身心髒為蟻穴,供奉蟻後。孩童的髒器嫩……”.伍2⓪.С○м҈
話語被一陣撞擊聲打斷,電光火石間,球型囹圄的電流將楊仲刺激得四肢顫抖起來。
被電擊的痛苦漸漸減弱後,楊仲癱軟在地上,唾液溢出嘴角,眼鏡也落在身旁。
他從未如此狼狽過,可他已顧不上裝點從容。
那隻蟻後,顯然已受孕,她的身體便是個產房。待一個月後,冬季卵發育成熟,幼蟲將孵化出世,那些個火紅色的帶翅膀的工蟻,將在“巢穴”上開許多口子,讓新生的蟻成群結隊地鑽出來,飛上天空……
等到那時,他唯一的子嗣,一手帶大的視若珍寶的孩子,將要成為祭品,在彷徨和恐懼中痛苦地迎來死亡。
楊仲勉力坐起身,顫抖著摸到了眼鏡,等戴上了,才知一邊的鏡片碎了,他的視野模糊了一半。可飛速運轉的理智,卻令他將整盤棋的布局看得分明。
原來他並不是執棋者,不過是自以為是的一顆棄子。他自以為緊密的聯結,在那些人眼中,根本一文不值。
他和穆鈞,並沒有什麼不同,區別隻在於他醒得要早一些。
楊仲扯出個麵容扭曲的冷笑,想說什麼,一張嘴卻嘔吐起來。
他的五髒六腑像是經曆了一場天翻地覆的顛簸,致使不斷抽搐著向外瘋狂傾倒。他嘔吐了許久,直吐到隻剩下膽汁,才漸漸平複。
滿嘴的苦澀和酸臭,他仿佛是要借著這嘔吐,將這些年來的愚昧和盲從以這種方式清理門戶。
那一隻被放大在屏幕上的白色蟻後,輕微地蠕動了一下身軀,像是俯視著他的卑微與絕望。
再抬頭時,楊仲的臉上已是一片寂靜的荒蕪。
他啞著嗓子按下了發言申請,片刻後,他的聲音回蕩在了審判庭上:“我指認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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