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懸息不認字,隻知道招手引花燈,玩得不亦樂乎。正起勁,頭上那一盞便落到了一人手中。
“無頭無尾一畝田。”他的聲音如月色般清冷,卻又如夜風般讓人覺出些微涼的溫柔,“是‘魚’。”
龍鳳燈旋轉著落在那人掌心,瞬間化為一條木雕的鯉魚。那鯉魚古樸可愛,刷了金漆,一節節的還能活動,魚尾甩起來發出莎莎的響動。
小懸息看得呆了,等小木魚到了手,立刻歡呼一聲,愛不釋手地研究。
白則笑著替虞淵拉開座椅,虞淵坐到他身旁,偏首看他。
他臉上已無受萬人跪拜時的肅然,被漂浮的各色花燈簇擁著,倒像個頂好看的花神。
白則忽然有一種鬥膽摘了天上星辰的錯覺。
還待琢磨,就聽得一聲輕咳,換回便裝的袁睿儀已經帶著助理侯謹走了過來。
白則趕緊抱著小懸息起身喊了聲“袁院長”,懷裏小懸息拿著木魚甩了甩,並未注意到跟前人。
白則一時間不知道該讓小懸息喊袁睿儀什麼,袁睿儀已經帶著侯謹落座在他的另一側。
自上回袁睿儀找虞淵談話後,袁睿儀便沒再找過白則,隻是如往常一樣,時不時打電話回來問問情況。白則心裏明白,袁睿儀應當是礙於情麵,才不幹涉他和虞淵一起撫養小懸息,但其實打心眼裏是不認同的。
袁睿儀此時也沒和白則說什麼,隻將侯謹替他滿上的酒杯舉起來,聲如洪鍾道,“今日佳節,能歡聚一堂,實數幸事,願諸位把酒言歡,盡興而歸!”
每個桌子邊上都有一缸香氣撲鼻的桂花酒,配幾個長柄的木酒舀。眾妖們聽得袁睿儀這般說,都把自己的酒杯滿上,遙遙舉杯。
飲盡,開席。
每桌都差不多上了二十道菜,都比較清淡,以蔬菜、瓜果、點心為主,主要是應景。眾妖們許久未聚,也並不在意菜色,隻管喝酒、賞月。
酒過三巡,黃茸和孟希新率先過來主桌敬酒。
討口彩的話一套又一套,最後還掏出個精致的小竹籃遞給懸息道:“這我們姑奶奶編的,借花獻佛,給小懸息玩玩。”
小懸息拍拍手,開心地接過了,拽在手裏顛來倒去地瞧。
黃茸和孟希新看小懸息喜歡,也是高興,行了禮就要走,卻聽虞淵道:“請留步。”
二人回頭,就見著虞淵從袖子裏掏出一對小玻璃罐,那小玻璃管外觀像個燈泡,裏頭一層桂花封一層糖,金白交替,疊了滿滿一瓶。瓶口處還用草繩掛著個羊毛氈做的小蟠桃,蟠桃尖紅紅的,兩片葉子翠綠,可愛得緊。.伍2⓪.С○м҈
“這……這是?”黃茸一時間瞪大了眼不敢接。
“回禮。”虞淵看了眼邊上的白則道。
黃茸與孟希新一愣,先是麵麵相覷,隨後把白則和虞淵打量了一番後,又開始眉來眼去,笑著接過了。
兩隻猴妖蹦蹦跳跳地回到座位,立刻便舉著桂花糖顯擺起來。
其他妖族也是好奇,尤其是外院的,早就聽了些風聲,但都不怎麼信,正好借著這機會來探虛實。
老妖們都精得很,上來不明著問,而是先從小懸息入手。逗弄一下,送個小禮,問上幾句,迂回曲折的打探,小懸息究竟是誰的孩子,虞淵和白則這個人類究竟是什麼關係。
也難怪妖族們興奮,參加了那麼多次拜月,還是第一次既能吃瓜,又能收到虞淵虞判官的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