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爺,我不識字呀……”半響後,我太爺才委屈的回道。
聞言,這道士也不含糊,點頭對著我太爺講道:“嗯…你回去吧,我教不了你……”
一座山,一座廟,兩個人,言回幾巡,不得結果。
雨幕下,太爺喪氣而歸,心中的怒與怨,愈發不得平息。
歸家後,雨淋一路,讓本就瘦弱的身軀,變得沉重起來。
當天夜裏,太爺隻覺得身軀發寒,腦袋昏沉。而仆人用手去摸,卻是燙如火爐,高熱不退……
家裏人不敢耽誤,連夜請了村裏最好的郎中過來問診。這郎中把了把脈,瞧了一瞧,說是感染風寒,開幾副藥服下就可痊愈。
但這藥,越是服用病情便越是嚴重。直至半月後,太爺已經變的麵無人色,形如枯木。
一家老小圍在太爺榻前,皆是哭成了淚人。
而此時,我家太爺也已經睜不開眼,說不了話了。
但,那老管家,卻看見太爺幹巴巴的嘴唇,還在微微的顫動,似想要說些什麼。
見狀,老管家趕緊趴到太爺身邊,湊耳貼了過去。
“道…道…道……”
這聲音很短,很虛弱,但老管家卻還是聽出了其中意思。
當天,全家老幼商量了一番,最終在我太奶奶的決定下,挑選了六名壯實的家仆,給我太爺蓋著厚厚的棉被,直接抬著木床,向著那‘護佑寺’而去。
以正常人的腳力,最多2個小時就能走到的‘護佑寺’,一行人小心護送著太爺,硬生生的走了半日才到達。
此刻,天色漸晚,但太陽還未下山。
老管家上前敲響了寺門,但同往常一樣,沒有回音。
透過門上的窟窿,老管家看見了大殿前端坐的道士,伸手就將那木門推了開來。
木門推開後,一行人便抬著太爺闖入了寺內。
那道士望見了,卻是什麼也沒說,顯得很是平靜。
指揮著人,將大木床放在了銀杏樹下,老管家和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走到了道士的麵前。
“你們這些騙人的狗.娘養的,害的我家老爺都成什麼模樣了……”婦人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就要撲向那道士,卻被一旁的老管家給攔住了!
這位流著淚的婦人自然不是他人,就是我的太奶奶。
一院子的人,都死死的盯著那道士,這股恨意從眼中滲出,似能吃人。唯獨,那位老管家拉住了我太奶奶後,擦著眼睛走到了道士的跟前。
“道爺,我家老爺天天念叨著您有神通…我也知道他是魔障了,這世界上哪裏有什麼神仙啊……但我能不能求求您,騙騙我家老爺也好,讓他走的安心些……”
哽咽著說著此言,老管家慢慢的跪在了道士的麵前,一手抓著道士的道袍一角,一手撐著地麵,不讓自己倒下。
寺廟內,哭聲更濃,道士最終低頭歎了口氣,開了口:“你們回去吧,明日清晨,再來接你們家老爺……”
話說完,道士站起身來,獨自向著禪房走去。
臨到房門口,他還囑咐了一句:“把門帶上,莫要留人在寺外。記得,買一口好棺材……”
說完,道士已經走入了禪房。而寺內的一幹人等,卻是淚水更多,尤其是老管家和我太奶奶,跪在我太爺床邊,遲遲不肯離去……
眾人都知曉,這是見我太爺的最後一麵。但再有不舍,還是走了出去,按照道士的吩咐,帶上了寺門。
我太爺這一生,求仙問道,最後能死在這寺廟內,也算是應了心中願……
風動,夜微寒,不見月明。
太爺躺在大木床上,似已經沒了意識,呼吸也變得微不可察。
此時,那道士從禪房內走了出來,站在了太爺的床邊。
他平靜的望著我太爺,而我太爺也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數日沒能睜開的雙眼,竟然露出了一條細縫。
嘴唇微動,太爺有氣無力的想要說些什麼。道士望之,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眼眸一變,似螢光從內閃過一般。與此同時,他的手一抬起,兩指一並,口中念了一句什麼。就見,他的手指上出現一團紅芒,直接點在了我太爺的額頭之上。
隻是一瞬,我太爺便覺得眼前大亮,腦海一震,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啊…”
一口長氣呼了出來,攜帶著惡臭之氣,太爺隻覺得身體說不出來的舒坦。
而那道士見此,隻是一擺道袍,轉身走到了大殿前。
低首望著自己,太爺一把將那厚厚的棉被掀開,用手一指著那道士,興奮的大喊道:“你有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