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斌送到樓棟門口,仍不放心地囑咐他:“完了就完了,有家有口的人,別弄這些有的沒的,把家散了就得不償失了。”
其實黃飛哪裏聽得進去,他和李夢的隔閡不是陡然生出,以往也努力去表達溝通,總是以李夢的胡攪蠻纏和他的妥協結束,什麼問題也沒解決。反倒是他的新出走後,李夢有了很多改變,忍耐、試著關心人,試著同他父母友好。他看得見感受得到,卻隻是難耐的想冷笑。
人一旦跳脫原先的角色,很多曾經的決定和舉動就變得費解而愚蠢。最初怎麼能吃得了那麼多白眼去討好,付出那麼多把一顆冰一樣的心捂熱,原來那個隻為李夢稍微的和顏悅色就舒暢不已的人哪裏去了?結婚至今,黃飛都很少覺得有哪一刻遇到問題時第一個他想到去商量的人是李夢,一個人奮鬥,一個人堅持至今,這一切真的有意義?真的值得繼續走下去?他深深懷疑。
可他還是去了商場找到李夢和阿沫,一家三口貌似很輕鬆的吃了頓烤肉,晚上一起看電影。暑假似乎是國產電影保護月,院線裏沒什麼動作片看,於是遷就孩子的口味看動畫片。
阿沫坐中間,放映廳的黑暗和乏味劇情的讓黃飛頹然而無聊,暗無天日、沒有期待,不正是他當前心情的寫照。
看到一半李夢找到他搭在阿沫身上的手握住,黃飛自然地跟李夢在黑暗中對視。
“怎麼了?”
“沒事,就是覺得好久沒這樣一家人一起看電影了。”
黃飛啞然,細數上次看電影的時間,已經要跨年了,而握著他的這隻手,也有著陌生的觸感。
“嗯,忙完這段時間,就多來看看。過了暑假,應該會有好看的電影。”
他心虛的知道這些話可能也就是敷衍,可李夢還是似乎相信了似的勾起唇角:“好。”
她何時變得如此容易滿足?而為何她輕易的響應隻讓他覺得是對過往艱辛的嘲笑。
黃飛抽出手,捏捏阿沫的肉下巴,小聲逗她:“好看不?下次爸爸媽媽再帶你看,好不好……”
他可以感覺到李夢的視線仍在身,卻不願去注意她是什麼表情,是否已發現他刻意的舉動是對謊言的掩飾。
不想關心,不想再去回顧證明自己的失敗了。
……
王智斌在葉瀾術後第二天出現在了病房裏,沒有送很不實用的鮮花和水果,直接給了紅包,待了沒超過十分鍾就告辭。
“你這兒也夠忙,我不在這兒礙事了。出院前打電話,我來接你回去。隔這麼遠,的士也不方便。”
葉瀾還掛著止痛泵,隻夠分出力氣來點兩下頭。
王智斌跟著北北到走廊,又聊了會兒病情。
“髂血管周圍能切割的已經割掉了,有些和血管粘連的,不能動,教授建議去放療。”
“那就放吧,反正化療放療幹涉這條路既然已經走上來了,一般不太可能中途放棄了。增強免疫力,應該就會比較能挨。”
北北暗忖王智斌恐怕也是家裏有人有病過,沒多問,客氣地點頭。
送走他沒多久,曹倩蓉來了。
“上班時間,你還專程跑出來?”
曹倩蓉掩嘴笑:“沒事,不被下麵人發現就行了。發現了也沒誰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