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其事地坐回原位，北北告訴葉瀾：“明天你是早上第一台，比較早，今天要早點歇了。”
黃飛起身告辭，北北如往常般送到電梯。
北北習慣總會客氣兩句，這次卻什麼也沒說。黃飛仍伸手去掏紅包，北北搶先壓在他臂上。
“不用。黃飛，別。”
連黃飛也察覺著泰山壓頂也不怎麼變色的人臉上有少見的不悅，他放下手，拍拍北北肩膀。
“聽你的，還是那句話，有什麼問題，盡管找我，明天我再來看看。”
“不用。”
黃飛微有不忿，臉上笑容不減：“沒關係，我不忙。”
“叮——”電梯到站，黃飛走進去，微笑告別。北北木著臉站著，同黃飛視線對絞，最後才擠個勉強的笑容出來。
電梯門慢慢關上下了好幾層，黃飛才算鬆口氣。不容易，想看看在乎的女人，真不容易。
李夢在車上邊等邊陪阿沫玩了半天遊戲，小孩子早就等得不耐煩，催她一百遍，看見黃飛磨磨蹭蹭地坐上駕駛座係上安全帶，有點煩躁地問：“怎麼講了那麼久呢，好不容易周末一家三口出來，現在去動物園就有點晚了。”
“我等下有事，就不陪你們去動物園了，動物有什麼好看的，那個園子大得不得了，難走，好多動物也養得不好。我把你們送跟前商場吧，你們去逛逛，我晚飯完來接你們。”
李夢板下臉：“什麼事，你怎麼那麼多事？”
黃飛心裏早就沒心情解釋，可仍耐著性子賠上笑臉：“李老師啊，對不起來，公司有一單子很久沒進展了，好不容易把人約到了，成敗在此一舉，你不想我功敗垂成吧？”
“我不管，不準去，隨便誰，讓你下麵人搞定。你堂堂副總，又不是銷售員，真把自己當衝鋒陷陣的先鋒了？”
“那邊負責采購的領導是我朋友，點名要我的嘛……”黃飛怕謊話扯遠了收不回來，下車到後座把李夢一摟，“我這麼辛苦還不是為了你和阿沫。你上次不是說新上的秋裝有中意的了，去買了吧。給我也看看，挑兩件。天說不好什麼時候就變了的，先備著。”
李夢也惱他，但萬一真是什麼要事呢，總還是怕耽誤老公事業，磨嘰了會兒，不得不同意了。
黃飛在路邊放下李夢和女兒，調轉車頭就到了安晴朗住的小區。
車停到樓下，黃飛抽完兩三隻煙，才進樓按了電梯按鈕。
電梯在十樓停留了很久，時間長到夠人走樓梯上下十層兩次，長到黃飛幾乎要放棄它選擇安全通道，樓層按鈕開始變了。
電梯門開，一個瘦高的男孩走出來，和黃飛擦身而過的時候，看了黃飛一眼。他的眼神嘲笑嫌惡意味太濃，以致黃飛坐在電梯裏一直在想他們是不是認識。
黃飛到了十樓掏鑰匙開門，戳了兩次都沒戳進去，還以為是沒對準。他彎腰全身關注地往裏插鑰匙，隻進去半截。
他渾身的血都湧到了腦門上。
“安晴朗！安娜！”門被敲的梆梆響。
許久都沒有人來應門，黃飛掏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繼續敲。
兩三分鍾後，穿著粉色大嘴猴家居服的安晴朗推開門皺著眉瞪黃飛：“幹嘛，我在睡午覺了，你煩不煩？”
黃飛舉著鑰匙吼著問：“安晴朗，你什麼意思，換鎖？想幹什麼？”
安晴朗把他拉進去，關上門，才平靜地說：“你吼什麼，我鑰匙掉了，換鎖有什麼不行。”
“你少唬我，不知道說一聲？”
“幹嘛要跟你說，我倆都準備分手了，反正也不會給你新鑰匙了。”安晴朗往她客廳裏的小沙發上一坐，好整以暇地問：“說吧，有什麼事？”
黃飛把鑰匙下下來，放茶幾上推到她麵前：“我來拿我的東西。不會耽誤你很久。”
安晴朗指指門口的兩個袋子。
“目前隻找到這些，日後要是再翻出來了，我也不另外送了，直接扔了。就這事兒，可以走了？”
黃飛站在他麵前，身體繃成弓一樣，心緒起伏，問道：“你怎麼可以這麼冷淡地說這些話，晴朗，你怎麼可以？”
安晴朗翹起腿，天真笑著看過來：“好聚好散，黃總，你也沒少睡我了。咱們誰也不欠誰。”
她不是這樣的！黃飛腦海裏在咆哮——不是這樣，不會這樣輕浮，臉上不是這樣戲謔帶著挑釁的笑——她出現時像天鵝絨一樣柔軟，像日光那樣暖，她所有的話語都像動聽的音符……
“你要幹嘛，老大人了，成熟點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