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識(2 / 3)

以後的日子,於曉梅對於同事談論葉一凡的話題格外敏感起來,揣摩著別人的心理。黑夜裏,想起那黑亮的眸子,心裏輕輕歎息。她知道,有一種心事是永不能說出口的,就像河蚌裏的沙子,吐不出來,隻有自己療傷。

不能否認,她喜歡上了葉一凡。這個陽光、自信、對什麼都胸有成竹的男孩,給了於曉梅全新的感覺。他就像一輪正午的太陽,耀眼而又溫暖,讓曉梅想要接近又害怕焚燒。對他,曉梅有一種近乎崇拜的迷戀,她終於知道,愛上一個人,那種卑微的低到塵埃裏的感覺,絕望而又憂傷。曉梅還不知道葉一凡有沒有女朋友,即使他沒有女朋友,憑著他的家世和工作,也輪不到於曉梅的頭上。

對於一個打工妹,夢想和現實的距離是很遙遠的,城市張開懷抱接受了他們,但城市人在最深刻的地方又拒絕著他們,這似乎是一條看不見的規則,但沒人能打破。隨著年齡的增長,曉梅也越來越迷茫。曉梅是個自卑而有極其自尊的女孩,她斷不會去自取其辱,隻是那份無言的情愫,讓她變得更加沉默,眼神裏多了些許幽怨。

葉一凡還是會像往常一樣,遇見了,會聊幾句,這個安靜的、踏實的女孩,總是帶著羞澀的笑,那種輕鬆讓他無所顧忌,但又說不上什麼感覺,隻是覺得和她聊天很舒服。但相逢的倉促,使他們沒有時間多聊。

那是一個有月的夜晚,月光星星點點從樹葉的縫隙中透射在地上,像一幅抽象畫,葉一凡手抄在褲兜裏在大院裏走著,漫無目的。今天他的心情不太好,父母又吵架了,以前在農村時,父親長年在外,偶爾回一次家,還是很和睦的,但從一起到城裏來生活後,就是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環境的不同造就了觀念的差異,母親總懷疑父親每天穿的整整齊齊,想要出牆,父親總覺得這個女人疑神疑鬼不可思議。和諧的夫妻總是夫唱婦隨,不和諧就是雞毛蒜皮,處處不順眼,以至於,葉一凡畢業都不願意回家,直接進了部隊。但是,父母年紀越來越大,養兒終歸是為防老的,父母命,不可違,他還是回來了。

他一直在想,他對於感情的不穩定,根源是在父母的分歧,他不相信有天長地久的愛情。母親因為自己的感情不順和好不容易從農村裏出來的境遇,就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從小就給他灌輸:要自己爭氣,要找地位高、學曆高的媳婦,要讓所有的人敬佩你,羨慕你。女朋友倒交過不少,他看上的母親看不上,母親看上的他又看不上,兩人就這麼僵持著,弄得葉一凡心裏很是鬱悶。

走著,就這麼漫無目的,竟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於曉梅。她加班剛回來,腳步總是輕輕地,一如她的為人。已經很熟了,葉一凡問曉梅有空嗎,陪他聊聊。曉梅無聲地點頭。

大院裏有一處休閑廣場,建在一片老樹的林中,有很多石凳和石椅,他們走到那裏坐下。已經是初秋了,風輕輕吹過樹梢,就有幾片葉子簌簌而落,發出輕微的落地聲,這樣的夜晚,大院裏已沒有什麼人,偶爾一輛晚歸的汽車,閃著刺眼的燈光開過,便是又一陣沉寂。

坐下來,反而尷尬了,葉一凡本來很想找個人聊聊的,但對著於曉梅,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於曉梅明顯感覺出了葉一凡的低沉,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對她,就像一個謎,她很想很想了解他。

為了打破這樣的僵局,於曉梅故意問起部隊的事情,提起這樣的話題,葉一凡就興奮了起來,那段時光對他來說,是段光輝歲月,他從一名技術兵開始,班長、排長、連長,他在部隊如魚得水,憑著自己的刻苦和聰明才智,他是很受領導賞識的,本來很有前途的,隻是父母反複催促他回來,理由是他終不能在部隊呆一輩子,要是等父親退休了,他再回來,工作可就不好安排了。於是轉業,離開部隊,人生總會有很多無奈,因為你並不隻為自己活著,人的一生,更多的是責任。

回來後,葉一凡雖然工作安排的很好,在工商局做公務員,這是個待遇和前途都很光明的工作,但葉一凡覺得索然無味,他失去了努力的動力,無論他怎樣努力,大家也隻認為他是借著父親的勢,而且,那種複雜的人際關係也不是葉一凡所能適應的,人人都帶著麵具,言不由衷,像是在演戲。

不知不覺中,葉一凡竟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26年來的經曆做了個總結,包括他的幾任女友,於曉梅靜靜地聽著,偶爾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竟是很中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