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傅玉書x傅玉嫿:以身為子入棋局(3 / 3)

是和傅鴻遠在國外旅遊的時候懷上的。

舅舅提醒我,不能讓這個孩子生下來,否則傅鴻遠老來得子,勢必會偏愛至極,到時候我和玉琪就危險了。

可在我看來,相比靜姨,更危險的,是程家,以及傅鴻遠。

他們殺了我的母親,殺了靜姨的第一個孩子,如今,又要對第二個無辜的生命動手了。

靜姨的狀態很不正常。

她似乎受到了很嚴重的刺激,臉上也很少再有笑容。

午後,在花園裏曬太陽的時候,會摸著肚子發呆。

玉嫿周六日會回來住兩天,許是因為靜姨和未出生的孩子的緣故,但她依舊跟我置氣,不理不睬。

程家人在靜姨每晚要喝的牛奶裏動了手腳。

喝得久了,會頭暈目眩。

我發現了,卻沒有吭聲,隻換了正常的牛奶。

傅鴻遠說我婦人之仁。

“這孩子就算生下來,也是個孽障。程家有本事殺了那個孽種,那是功德一件,要你做什麼濫好人!”

是的,靜姨的第二個孩子,不是傅鴻遠的。

這些年,傅家一直激進擴張,生意上明裏暗裏,得罪了不少人。

有人綁了靜姨,要挾傅鴻遠。

可傅鴻遠寧肯報警,躲在警察後麵,也不肯用利益來換取靜姨的安全。

那群惡人,玷汙了靜姨,盡管後來及時用藥,可那個孩子,卻依舊頑強的活了下來。

“玉書,我知道,這個孩子不該來到這世間。可我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了,不是嗎?

“不用意外我會知道這件事。我和你父親都是A型血,但玉嫿卻是B型。這是不合常理的,所以,我去查了查。

“當然,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所以你們不想讓我知道,那我便裝作不知道。玉嫿也是很聰明的孩子,雖不是我親生,卻勝過親生。

“隻是,很多時候我都在想,那個受了我的牽累,連這個世界都沒來得及看一眼的孩子,若是長大,會是什麼樣?是不是也會和你一樣懂事,又或者,和玉琪一樣調皮。他還願不願意,再做我的孩子?

“現在這個孩子,我原是不想要的,也不該要。可他挺過了那些藥。玉書,你說,會不會是那個孩子,他來找我了?

“我曾以為,這一輩子,隻要能嫁給你父親,做他的妻子,就算我們沒有孩子,就算我要養著別人的孩子,我也心甘情願。

“可傅鴻遠他不配。

“我的心,在美洲的時候,隨著他丟下我的那一刻,就已經死掉了。”

“如今,我隻剩這一個孩子。他跟傅家沒有關係,也不會和你還有玉琪搶什麼。生父犯了錯,但他卻是無辜的。

“這些年,靜姨沒有求過你什麼,隻有這一樁,求你幫幫我,保下他。這是靜姨如今,唯一的念想了。”

那是靜姨和我說過最多的一次話。

她拖著身子,跪在我的麵前。

我再次想起了母親。

不管是她,還是靜姨,我都曾以為,她們是天真又愚善的女人。

讓人同情,讓人憐憫,也讓人怒其不爭。

可我錯了。

她們或許柔弱,但卻從不愚笨。

在傅家,她們沒有權力,也沒有資格去做什麼大決定。

但她們卻可以做自己的主。

去選擇,為了什麼活,以及,怎樣活。

我望著傅鴻遠,第一次,頂撞他這個父親。

“生,還是不生,該由靜姨做主。畢竟,她已經死了一個孩子。”

那個死去的孩子,似是刺激到了傅鴻遠的神經。

他終於不再過問這件事。

程家要殺人,我要保人,我們各憑本事。

可我終究還是低估了程祿生。

縱然我更換了靜姨所有入口的東西,但傭人換洗衣物時用的香,還有房間裏日日更換的鮮花綠植,都在日日侵染著孕中婦人的身體。

那天,我回家找嫿嫿之前的設計稿。

她喜歡畫畫,喜歡設計,我從來都知道。

但自從那天校門外,我丟下她一人之後,她便再也沒有主動找過我。

我給她發消息,她沒有回過,幾次之後,回答我的,隻剩下紅色的感歎號。

M方來了一位知名設計師,我想為她引薦,但她勢必不願意理睬我,所以我便想著,拿了她的設計稿,去給對方看看。

傅家是個華麗的牢籠。

傅家的女人,不管是母親,還是靜姨,她們的人生都不幸福。

我不要我的嫿嫿也這樣。

她該是自由的鳥,該當飛往屬於她的,更遼闊的天空。

我要想辦法,讓她離開傅家。

靜姨懷孕之後,房間便從二樓搬到了一樓。

得知我的意圖,她撐著八個月的身子,上樓幫我一起尋找。

“你好久沒回來的,玉嫿的那些手稿啊,都是我幫她收拾整理的,你自己怕是不好找,別到時候回來被她看到,又惱人動了她的物件。這兩年,玉嫿丫頭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估計是青春期鬧得,也不知什麼時候,她才能和你一樣懂事。”

我攙扶著靜姨上樓,她絮絮叨叨的說著,打開門,幫我找到了我要的東西。

靜姨待嫿嫿的確用心。

她從小長到大留下的所有畫稿,不管是粗劣的塗鴉,還是隨手的草稿;甚至還有嫿嫿這些年來的照片、錄影、玩具、獎狀、作業本……所有的東西,她都仔仔細細收著。

老物件,很容易將人帶入過往的回憶中。

尤其是那些注定再也不回去的曾經。

但我清楚,沉湎過去,無濟於事。

“走吧,我送您下去。”

我拿著需要的東西,送靜姨下樓。

靜姨在樓梯口等我,我回身鎖門,就在這時,一樓大門傳來聲響,我們幾乎同時回頭。

靜姨本就背對著門口,回頭的瞬間,卻不知怎得忽然踉蹌著,一腳踩空。

餘光瞥見的一瞬,我已竭力去拉。

卻已然來不及。

靜姨的指尖,從我手裏滑出,她驚慌懼怕的目光,烙在我的眼底。

我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午後。

母親在我眼前,墜下樓梯。

飄搖著,在一聲巨響後,於地上綻放出血色的花。

靜姨的尖叫,嫿嫿的驚呼,在空蕩的別墅裏響起。

我飛奔下樓,卻被嫿嫿用力推開。

“傅玉書!你給我滾開!

“我媽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害她?!”

我……害了靜姨?

我想解釋,可到嘴邊的話,卻終是咽了下去。

就當是我害的吧。

我打了急救,醫院的人來得及時,將血流不止的靜姨和刺激太過暈過去的嫿嫿一起,送到了醫院。

急救室的燈亮了起來。

母親墜樓後,傅家所有地方,都鋪上了地毯。

靜姨並沒有母親當年那樣嚴重,但大人小孩,卻隻能選一個。

傅鴻遠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大。

但靜姨自己,卻在手術前,拚著最後的精神,祈求醫生保住孩子。

於她而言,傅家早已不是家。

就此掙脫這個牢籠,未嚐不是好事一件。

她相信我,會像當初答應她的那樣,教導她的孩子,平安長大。

或許上天真的有所謂的好生之德。

一番搶救,母子平安。

隻是孩子因為不足月,虛弱又瘦小。

但我們都低估了人心的險惡。

“這個孩子,不能留。”

那是個男孩,有著藍色的眼睛。

似是被戳到軟肋的凶獸,傅鴻遠大手徑直扼住了嬰兒的脖頸。

脆弱纖細的脖頸,隻需輕輕用力,便可輕易扼斷。

靜姨從鬼門關爬了回來,卻最終因親睹丈夫掐死了自己的孩子而死去。

傅家,是吃人的魔窟。

在這裏,待得久了,會變成禽獸,會變成惡鬼。

我忽然理解了,當初母親讓我和玉琪離開傅家的囑托。

也因此,越發堅定了送走嫿嫿的想法。

傅鴻遠不養閑人。

靜姨死後,他的最後一絲顧忌也不存在了。

我幾乎可以看到嫿嫿的未來。

作為傅家的養女,等待著她的,隻有毫無選擇權的聯姻。

她要以她最期待的婚姻為代價,來為傅鴻遠,為傅家,償還這十多年的養育之恩,在另一個金色的牢籠裏,成為另一個程琳,另一個袁靜。

這就是如今的她,存在的意義。

嫿嫿恨著我,卻又抱著期待。

她不止一次的希望我出解釋,告訴她,凶手不是我。

可我怎麼能解釋呢?

我要她離開,我要她恨我。

我要她,從今往後,再也不要回到傅家。

傅鴻遠說我婦人之仁。

我沒有辯駁,以最快的速度,將她送出國。

在那裏,有欣賞她的老師,有照顧她的華國老鄉,她會過得很好。

有風,有愛,有陽光。

而非像我一樣,注定要和傅家這艘早已衰朽爛透的大船一起,一步步沉向深淵。

送走嫿嫿的第二年,我架空了傅鴻遠,成為傅家新一任的家主。

交接儀式上,他笑著向眾人介紹我。

而在後台,他一邊卻以最惡毒的言辭,詛咒我不得好死。

一邊又像條狗一樣,求著我給他想要的東西,哪怕隻是一口。

——如同那些曾被他用這些東西害得家破人亡的人一樣。

我知道,傅鴻遠隻是一時的屈從,總有一天,他會重新整裝待發,奪回傅家家主的位置。

但我,不會給他那樣的機會。

我要這世間,再無傅家。

.

那一晚,我在南珠塔坐了一夜。

南城的萬家燈火闌珊,盡在眼底,大洋彼岸,我喜歡的姑娘,拿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個設計大獎。

我舉著酒杯,隔窗與星月相碰。

祝她自由豐盈,如曠野的風,如鼓起的帆。

我叫傅玉書。

南城傅玉書。

從今天開始,我要以身為子入棋局。

與傅家,與整個南城,下一盤足以翻天覆地的生死大棋了。

——

本來以為傅玉書的自白,寫三千就差不多了,結果直接寫了1萬字……

斷章又感覺差點意思,所以幹脆一口氣寫完,沒辦法就拖到今天了……

算是從哥哥的視角,講一些過去的事情吧。作為傅家最聰明,最清醒的一個人,傅玉書才是見證了一切,最痛苦的,背負了最多的那一個,我個人還是蠻喜歡他的,有點帶感。後麵可能會在傅玉書人設的基礎上,寫一個BE文也說不定,但那得到明年了哈哈哈。

之後的事情,正文裏其實已經交代的差不多了,所以自白這裏,不再多說。

目前還差一個傅玉書x傅玉嫿的雲山島部分,那個比較短,這一章發完就寫,24點之前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