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班回答說:“現在應該安放在太平間,他死在家裏,滿嘴的白色唾沫,眼睛瞪得很大很恐怖,聽說是吃安眠藥自殺的。”
“他為什麼要自殺?餐廳有誰欺負他了嗎?”何裏的脊背後生出一股涼風,風裏夾雜著小濤低沉的血液的嘶吼聲,極度恐怖。
“他跟餐廳員工的關係都處理得很要好,不應該是被誰欺負了一時想不開自殺的。”領班思索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自從您結婚的那天後,小濤就突然變了一個人,不愛說話,無論誰跟他說話他都懶得搭理……”
何裏的呼吸都沉默了,隻有周身的空氣在瑟瑟發抖,散發出脆弱的受驚的氣味。
領班慌張地解釋道:“我不是說這事兒跟您有關係,我,隻是說碰巧那段時間他是那副德行,您不要多想。”領班尷尬地嗬嗬笑了笑。
“我不會多想,謝謝你。”何裏頹廢地關掉手機,起身,換上鞋子,走出家往小濤的住所去。
何裏達到小濤的住所,低頭敲了敲門,竟然有人來開門,是一位中年婦女,想必她是小濤的媽媽。小濤的媽媽很幹瘦,頭發毛糙,滿眼通紅地問何裏:“請問,你是來找小濤的嗎?”
何裏點點頭,心痛地說:“我剛聽說小濤出事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何裏的話語哽咽在喉管裏,一個離自己很近的人突然擺出死亡的姿態,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個相當沉痛的打擊。
小濤的媽媽抹了一把眼淚,將何裏引進家裏,招呼上一杯熱茶,有氣無力地說:“小濤走了,他沒考慮我一個做媽的感受,我就他一個兒子,這叫我以後怎麼活啊,誰來給我送終?以前,他說要一個人出來闖,我應了他,沒想到,我的一個容許是我們娘倆的死別。我可憐的兒連我最後一眼也沒見著,我的這個心啊,跟千萬把刀插著一樣一樣的。”
小濤的媽媽不可遏製地抽泣起來,仿佛有一股邪惡的力量將她的身體撕扯開來,那種常人無法承受的疼痛啊。
“小濤離開之前有聯係過您嗎?”何裏的手不安地握著滾燙的茶杯,熱氣如同幽靈一般地騰起。
小濤的媽媽撩起衣角擦拭掉眼裏湧出的淚花,吸了吸鼻子,深刻地吐納了一下氣息說:“是上個星期的事情,到底是星期幾我不大清楚了,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給他的奶奶搓背。”小濤的媽媽頓了頓,忐忑地看著何裏發白的臉,“我說的話你能不讓別人知道嗎?我不想小濤在下麵責怪我。”
何裏握緊拳頭,認真地回答道:“您放心,我不是那種八婆的人,我不會到處說的。”
小濤的媽媽堅定地點點頭,抿唇道:“小濤打電話告訴我,他是一個gay。我不知道gay是什麼意思,我問他什麼是gay,他說是g-a-y就掛斷電話了。英文字母我能懂一些,我記住那3個字母,然後找機會問一個中學生,那中學生說的四個字我永遠無法忘記……”
何裏不解地問:“怎麼會有四個字?不是三個字嗎?或者兩個字?”
“他說是‘死同性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