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小濤的死亡2(1 / 2)

何裏的大腦一陣轟鳴,繃緊的思維一並斷裂,曾經郭愛梅更加殘忍地侮辱過他,一切還是那般鮮豔,如虞美人毒害著人體的神經中樞。

何裏不想繼續在這兒久留,小濤死亡的氣味在屋子裏生長得越來越茂盛,越來越濃的血腥味在誘惑出何裏體內潛藏著的莫大悲哀。他仿佛看見小濤握著空空的安眠藥瓶的影子流動在發黃的牆壁上,小濤的血液從牆壁的毛孔裏溢出來,巨大的血流聲,在何裏的視線裏潑出絕望的恐怖油畫。

何裏咬緊牙關,把茶杯小心地放在茶幾上,身子突然的一個寒顫,他還是不小心將茶杯裏的水灑出來一些。何裏清楚地看見小濤的眼珠在水跡上跳動著,上上下下,眼球每碰撞一下桌麵就會濺起血色的水花,是滾燙的血液,是悲痛欲絕的血液。

血液濺落在何裏的眼裏,整個世界是血紅色的,血紅色變質成黑色,深不見底的黑色。

等何裏醒來的時候,他朦朦朧朧地看著沒有眼珠的小濤朝他伸出白色的骨爪,何裏不能動彈,也無法發出救命的嘶吼,隻得眼睜睜地看著小濤的骨爪伸進自己的眼底,掏出一大把的回憶。回憶全是關於明浩的,小濤的表情凝結成粘稠的憤怒。

何裏猛地從沙發上做起來,眼球的血管暴起,讓人擔心一丁點兒的觸碰就能讓兩顆好看的眼球破裂掉。

小濤的媽媽拿著一疊小濤的相片走到何裏的跟前,聲音飄渺地說:“你睡了20多分鍾。”

“我怎麼會睡著?”

“你說你頭昏,想休息一會兒。”

“哦,這樣?”

小濤的媽媽當著何裏的麵將小濤的相片丟進垃圾簍裏,問:“你留下來吃飯嗎?”

何裏沒有說留也沒有說不留,等著小濤的媽媽走進廚房裏後他立刻跪在垃圾桶前,撿起一疊相片,快遞地翻找著。當何裏從中抽取出一張二人合照時,他的身子不聽使喚地直起來,腳舉著他鉛重的身子朝門外跑去。

在何裏離開小濤的住所達300多米遠的距離時他才停下腳,心驚膽寒地注視相片,這是一張充滿戀愛色彩的相片,小濤摟著何裏的脖子,嘴巴在親昵地啃咬著他的腮幫子,何裏舉著數碼相機拍下了這一曖昧的鏡頭。

這是一個錯誤,何裏當初就不該跟小濤建立戀愛關係,就不該跟他拍一些情侶照。同性戀還不能享受到異性戀那樣多的權利,隻能低調低調再低調,哪怕是死亡都要選擇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

何裏悶吼一聲,將相片撕個粉碎,再把這些石塊般的碎片撒在道旁,憤恨地用腳碾壓,直至肮髒得麵目全非。

這些日子來,何裏一直在做相同的一個夢,麵色慘白的小濤,憤怒的表情,白色的骨爪,蹦跳的眼球,濃烈的血腥味,這些獨立且相互牽扯的畫麵如同生鏽的鐵鏈捆綁住何裏蠢蠢欲裂的靈魂。何裏每一次醒來,汗水都會將汗衫和褲襠浸濕,額頭破碎的汗珠渴望變成鋒利寒冷的瑞士軍刀,它們一直在何裏光滑脆弱的皮膚上練習著。

何裏開始痛恨小濤的死亡,這讓他的心裏滋生出了難以抹掉的陰影。何裏總覺得小濤的死亡跟自己分不開,是因為自己對他的疏忽導致小濤對生命絕望,是因為自己的“多情”導致幾個人同時受到巨大的傷害。現在不僅僅是明浩讓何裏擔憂,還有小濤的莫名離世和未得到妻子該有的待遇的莫雪還有越發繁雜的工作讓何裏的精神臨近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