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公司接了一筆大業務,身為部門經理的明子親自坐陣,大家都在拚命,誰心裏都清楚能把這筆業務做好,無論是對公司還是對每個人而言,在未來的幾年裏大家都可以高枕無憂了。
辦公室裏,資料堆成了小山,紙片飛得到處都是,誰也沒有時間去整理。
一切安靜得如同夏日的正午,正是在這一片安靜之中,電話鈴聲卻不適宜地響了起來,帶著濃濃的倦意,李峰拿起了電話:"喂……"
"藍哥,快,醫院來的電話!"李峰大聲喊道,
明子猛地站起身來,卻隻走了一步,突然重重地栽在地上。
"藍哥,藍哥,"
"經理,經理!"辦公室響起了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
明子卻始終沒有再醒過來。
當阿真去看明子的時候,他安詳地睡著,嘴角帶著微微笑容。
"藍,我很好,我隻是想見到你,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阿真突然意識到:死的那一刻,對明子來說,那是一種解脫,他累得不想再擔心我了,所以他才會去得那樣安然。
我還記得你當時離開我的樣子,手伸向電話的聽筒,窄窄的通道,就那麼幾步,你卻永遠跨不過去,你帶著一絲的微笑,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我,你覺得解脫麼?你覺得你終於可以不再擔心我了嗎?
想著想著,明亮的病房卻突然開裂了,露出了黑黑的空間,森林的狂風,岩石的破碎,以及太陽的笑容便一齊湧進來,深深地淹沉了一切。
當阿真醒來的時候,她清醒得完全像平常人一樣,也不曾再說過什麼話,隻是一味的憔悴。
她平靜地以妻子的身份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仿佛所發生的事情都與自己無關。在為明子整理他要走時穿的衣物,為明子送別,到明子的墳墓去看他,她都很平靜,平靜得讓人擔心。當阿真做完一切該做的事之後,就回到那間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房間裏,房間裏放著明子的遺照。阿真每天就那樣地坐著,有時翻看明子生前的設計,有時也做做明子曾經為她做的紙風鈴,要不就聽聽那首《永遠不再孤單》。
當星星鑲滿夜空時,當風拂過窗欞時,美麗的風鈴輕輕地晃動時,阿真聽到明子快樂的笑聲,她對著明子說:藍,你出來,你這個騙子,你讓我很生氣。你那天曾對我說,你愛我到永遠,隻少會愛我到我不再愛你時,你才會離開,你說你要永遠保護,永遠地養活我,為什麼說話不算數?哼,愛上你是一個大的錯誤,難道不是嗎?本來我一個人的世界多麼安靜的,偏偏你闖進來,騙我說:你安慰我,愛護我,說一切都不重要,我們相愛能醫治能治療一切。我相信了你,沒想到你卻是騙我,為什麼要騙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什麼,你向我求饒,不行!說不行就不行!你把我一個人丟在房間裏,不管不問,那怎麼行啊?你這個大騙子,等我捉到你,哼,就要你的好看!她對自己說,她把風鈴掛滿窗欞時,就一定能忘記他的。
阿真這幾天,反而比以前快樂了,快樂得就像會有種預示似的,她也會突然離去,就像明子一樣。神秘,悄然而終。無牽無掛。
風兒再次輕輕的拂過小小的閣樓窗簾,那隻明子做的風鈴和著阿真做的風鈴在嘻鬧著;風兒滑進窗欞,輕輕向阿真招著手,阿真就看到了明子,藍,是你嗎?你是大騙子!我知道你會來看我的,你心好狠,不是麼?那為什麼到現在才來接我?我一直等著你呢,這次我準備好了,你是溜不掉啦!
月光滑落,一縷一縷的照在阿真的臉龐上,清麗聖潔,沐浴著神秘,她迎著月光,麵帶笑容,像是追著飛舞的明子,目光閃爍著喜悅。
藍,慢慢一點,等等我!明子亮亮的眼睛,向著阿真微笑,她也笑了,她說:你這個狠心人,大騙子,我今晚一定要追上你……
第二天的陽光早早的照過窗簾,阿真沒有醒,她笑著,笑得那樣從容,那樣甜蜜,也許昨晚她真的見到明子了。
剪載冰綃,
輕疊數重,
淡著胭脂勻注,
新樣靚妝,
豔溢香融,
羞煞蕊珠宮女。
易得調零,
更多少無情風雨。
愁苦,
問院落淒涼,
幾番春暮。
者雙燕,
何曾會人言語,
天遙地遠,
萬水千山,
知他故宮何處,
怎不淒涼,
除夢裏有時曾去,
無據,和夢新來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