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被他們引導著移民真成了暴民,讓心狠手辣的太上皇派守軍踏平了……
亂起、亂消,全是人命啊!
話到此處,阿牧和阿善也聽明白了。
是否能夠成功引導流民是一方麵,如何不讓李氏和顧氏成為都城裏的異類也是更重要的一方麵!
無序的移民爭奪屋舍,期間顧氏肯定要裝模作樣的抵抗一番,為了把顧氏摘出來,他們也許還得去求城防兵士出城平亂……
太上皇會出兵麼?
不出很好,到時候他們輾轉騰挪的空間就會非常大,移民的損失也可以降低。
可怎麼讓太上皇不出兵呢?
萬一沒攔住呢?
……
動亂。
凜冬。
哪一個損失的人命多呢?
兩輩子錦衣玉食的縈芯,憑什麼以“行善”的名義,替他們做這個取舍呢?
跨不過這個坎,縈芯就不會開這個口。
二皇子府的回信悄然變成飛灰,因室內蒸騰的熱氣飛起,縈芯沉聲道:“我意已決!有我們暗中引導總好過任他們自生叛亂。”
雪這樣大,今晚肯定要上凍!就是縈芯不伸這個手,為了求活,保不齊城外的移民們眼下已經變暴民了!
鬆穀眉頭緊皺:“夫人,此事不能如之前那樣隻做簡單遮掩 ,須得盡量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是以,顧氏的人不能用。咱家,總在人前的一郎、阿牧不行,就是四郎、鬆穀與長庚也因那糧鋪不好去辦……”
值此風雲變幻之際,鬆穀萬分想要親身參與,可因之前買糧之事,他出手出早了。微微後悔一瞬後,鬆穀不得不按下心火。
倒是長庚不想放棄:“有什麼不能呢?正好啊!以糧鋪存貨不足為由,咱倆去顧氏糧倉調糧入城!給移民搶的機會……”
“還是……不要了吧。開了這個頭,後麵移民都效仿……這不是逼著太上皇出兵麼?”三娘遲疑的道。
阿牧也道:“不要節外生枝。”
“搶屋子是緊急避險,城南有粥棚,搶糧過了。”縈芯把長庚拍腦袋定的計策駁回,“還是專注在引導移民們發現顧氏馬場的好。”
五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此起彼伏的開動腦筋。
心中也沒有定計的縈芯端坐上首,靜靜聽著,間或出言裁斷,希望他們能給自己一個啟發。
一直到天色越發黑沉,脾性最大的長庚,氣哼哼的道:“計劃我們也做過好多次了,可哪裏趕得上世道變化!與其在此蹉跎,還是直接出城,隨機應變吧!”
“還是那句話,你、我、阿牧不適合出麵。”鬆穀說著,緩緩的看向了三娘。
全程隻和了幾句稀泥,沒聽見鬆穀點自己名字的阿善吞吞口水,也看向三娘。
三娘攥緊雙拳,記起十年前那條累累白骨的路,深吸一口氣:“三娘去。”
聞言,阿善一咬牙,“三娘去,阿善也去!”
縈芯從沒有機會親自去城外看看移民們的實際情況,她沉吟幾息,也一咬牙,先把自己蓋雪屋子的想法仔細給三娘和阿善說了,又給二人把後顧之憂鋪平:“馬場所有設施都可任你二人運用,便是全毀我也不會吝惜!你二人也要注意自保,哪怕最後真的事不可為,全須全尾的回來。我絕不會怪罪你們。倘最後移民失控……其罪在我!”
大是大非,大功大惡!
縈芯既然決定去做,那麼無論後果如何,她都必須背負!
三娘心中滿溢各種情緒,無言一禮到地,身邊阿善也趕緊伏下身。
縈芯正身回禮:“我謝三娘。我謝阿善。全我意誌。”
三娘和阿善再拜到地,而後起身,迎著風雪出了前廳。
阿牧和長庚隨即起身:“夫人,我們去幫他們準備一二!”
“去吧。”見四個少年先後隱入風雪,縈芯長長一歎。
阿甜端著一碗清湯掛麵回來,見室內一片沉靜,五個小幕僚就剩鬆穀一個呆坐原處,疑惑的看了阿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