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夢開始的地方(1 / 2)

夢總是要開始的,上一個夢還沒完,另一個夢又開始了。

我常做夢,這無可厚非,不過我經常做些離奇古怪的夢。最正常的一次是夢到天上下鈔票,我抓著大把大把的票子直往口袋裏揣,樂的口水亂飄。猛的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摸摸口袋,鈔票沒了,口水倒流了一枕頭。

我經常會夢到自己躺在一個草坪上看夜空,夢中我能感到山野的氣息,溫和的風,璀璨的夜空,寧靜而悠遠。這個夢並不離奇,奇在它總是頻繁的出現,並且,一夢就是三四年。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什麼讓我執著於同一個夢那麼久。

我常把我夢中的景象說給哥幾個聽,丫的幾個就是一禍害,聽著聽著竟能聽的睡著,後來他們建議我把敘述的東西錄到磁帶中。

我問為什麼。

“賣啊,絕對熱銷,那些失眠患者終於找到福音了。”

我栽倒,這他媽的什麼鬼主意。

根據慣例,大學肯定是要找對象的,否則就會被別人瞧不起。找對象嘛,一要有錢,二要有臉,三要有才。我摸摸口袋,摸摸臉蛋,摸摸腦袋,什麼也沒有。

六子搖著鹹蛋超人一樣的腦袋說:“找不到好的,找個普通點的吧,總比沒有好。”

李亞東和徐胖子也在一旁隨聲附和,聲勢浩大,自從李亞東和小百合分了以後,哥幾個可都把希望寄托到了我身上,我深感責任之重大。

但我不清楚,六子所謂普通點的究竟普通到何種程度。其實六子之所以比皇上還急,他是想看看我的身價,以便為他日後行為積累經驗。根據他們空前絕後的審美觀,給我瞄上一個比較般配的。在我被他們以絕交威逼利誘下,我稀裏糊塗地翻開電話簿,拿起電話,撥完號碼,我的臉開始發燙,就像熱氣球一樣,身體也跟著飄飄的,我在心裏說道,快接吧,再不接我就要爆炸了。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我摒住呼吸,渾身冒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想好的經典台詞全都忘到了腦後。我才發現我們總是報怨事情發展的太慢,而真正事到臨頭時,卻一點也招架不住。李亞東敲著我的木魚腦袋急忙說:“快說啊,笨蛋!”

“喂,”我鼓足勇氣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是陳子楊,我很喜歡你,請做我的女朋友好嗎?”這幾句話我竟然分別用了各種不同的語調說出來的,怪怪的,六子在一旁差點笑岔了氣。

我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說完,慌慌張張的掛了電話,心情就像完成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而格外豪邁。

事後我發現我真做錯了事,我撥錯了號碼,真諷刺。

我打到了班花張倩家,她放到班裏是班花,放到校裏是校花,放到市裏就什麼也不是了,盡管如此,也是我們這等小輩高攀不起的,這回換我著急了,而哥幾個混蛋笑倒了一大片,幸災樂禍的挖苦我,六子不僅不為殘害無知青年而深感愧疚,反而怪腔怪調地說:“等吧!”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叫我等著被拒絕。我發現人要是在得知自己命運後表現出來的不是慌張,而是超乎想象的鎮定,我認認真真的去等待。

如果能不丟顏麵的被順利拒絕我會很高興,然而諷刺的事情戲劇性的發生了,張倩竟欣然同意了。

那天早上,她把我叫到學校的操場靜靜的問我:“你昨天打電話來說的是不是真的?”我緊張的點了點頭,心裏七上八下的,就等著被拒絕以後怎麼能不尷尬的離開。誰知她看了我一會兒突然說道:“好吧,那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