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著她,睡夢中的顧寧,黛眉微蹙,很是不安穩。
在一螢火光的映照下,她瑩潤的麵龐蒼白無力,細密挺翹的睫毛遮住了眼瞼,瓊鼻微動,櫻唇微張。
不安分的手腕落在外麵,白皙纖細,脆弱到極致。
這麼一個纖細嬌弱的小姑娘。
到底是怎麼忍下,從山坡上掉落下來的害怕,以及被餓狼追尋的恐懼?
周致遠由衷的心疼起來。
等等!
掉落?
周致遠像是突然想起,被他刻意忘記的東西。
向來果斷的他,猶豫了片刻,隨即,伸手在顧寧身上的衣服,摩挲了片刻。
果然。
全部都被大雪凝透了。
之前在外麵的時候,天氣冷,還不明顯。
這會,進來了山洞裏麵,火堆的升起,讓不大的空間內,迅速升溫。
而顧寧身上原本冰涼的衣服,這會也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水霧,潤了下去。
穿著這樣的衣服,繼續下去,隻有一個後果。
那就是生病。
周致遠在心裏默念了一聲,抱歉。
隨即,便伸手過去,輕輕的脫掉了顧寧身上的外套。
隻是,顧寧極為警覺,在對方剛解開她棉襖上的扣子時,她瞬間睜開了眼睛,閃過警惕。
當看到是周致遠的時候。
顧寧一怔,眼裏有些複雜。
之前,被狼追的時候,她曾許願過,若是有人能救她就好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這個人是周致遠。
她垂眸,纖手緊緊地捏著胸口的扣子。
空氣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周致遠難得窘迫,“你衣服濕了,我幫你把衣服脫下來,放在火上烤。”
他很少解釋這麼多話。
顧寧視線下移,就看到周致遠那未縮回的手,正放在她匈前。
好像正要施暴?
顧寧,“??”
周致遠嗖的一下子縮回手,紅了耳朵,轉到一旁,“我、你自己脫吧,我不看。”
他像是一個被輕薄的小媳婦,又害羞,又窘迫。
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讓顧寧歎了口氣,她腦袋裏麵閃過很多念頭,但是到最後,終究化為烏有。
例如。
你怎麼在這裏?
是你救了我?
不是說好再不見麵嗎?你為什麼會出現?
但是,這所有的念頭,在生死之下,似乎都顯得無足輕重了。
顧寧低眸,斂住眸中的萬般情緒。
她伸手在衣扣上停留片刻,接著,便沒有任何猶豫,開始解扣子起來。
她對這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抱有懷疑的念頭。
唯獨,懷疑不起來周致遠。
因為周致遠這個人,就是個石頭,他對女人沒興趣。
這是顧寧,用兩輩子時間,換來的經驗。
想到這裏,顧寧解衣服的扣子,越發迅速起來。
隻是,她實在是高估了自己,本就掉落山下,埋在雪下,又被餓狼追。
讓她整個人都虛脫起來。
連帶著解開扣子這種小動作,對於她來說,都有些艱難了。
這種棉花襖上麵的扣子,又小又密,扣眼也極小,就為了密不透風,又暖和。
可是,同樣也難解開。
而聽在周致遠耳朵裏麵,卻格外漫長,那淅淅索索脫衣的動作。.伍2⓪.С○м҈
似乎在彰顯著身後的小姑娘在做些什麼。
而那地上被燈火映照的影子,搖曳翩然。
盡管他很努力的收回目光,但是餘光,卻仍然能看到地上的那一抹纖細影子。
周致遠意識到自己好像不太對。
他謔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就要出去。
卻被顧寧驟然喊住了,“站住!”
周致遠頓時僵住,他沒回頭,低沉道,“怎麼了?”
顧寧張了張嘴,好幾次都沒能開口。
她換了一個折中的法子,“我爸媽他們什麼時候到?”
若是,她媽能早點到,幫她換掉身上濕噠噠的衣服,也是好的。
周致遠沉默了片刻,他沒想到是這個問題。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大雪封山,我們出不去,他們也進不來,最快也要明天上午。”
這還是要救援人員,看到他留下的記號才行。
明天?
顧寧等不到明天,身上的大棉襖不脫下來烤,穿在身上,根本烤不透。
顧寧心一橫,“周致遠,我沒力氣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