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即將擁有神風最高的權力,應該履行你的承諾了。”
“摧毀東京地方監察廳特別搜查部,隻是個開始而已。我還需要一點時間,和一個契機。”西園寺紅丸像是不經意的說道:“剛剛收到的戰報,星門摧枯拉朽的拿下了你們NF之海的七座基地,目前正在攻打僅剩的華暘基地和先峨基地,好像目前已經完成登陸了,看情況你們太極龍要敗走NF之海了。”
顏複寧麵不改色的“嗯”了一聲,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
“看來顏兄並不擔心戰局?”
“我當然希望太極龍能贏,但假如太極龍輸了,我也不會特別失望。”顏複寧雲淡風輕的說,“對我來說影響不算大。”
“真喜歡顏兄這種超然物外的狀態。”西園寺紅丸歎了口氣說,“我就不行,如今我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錯,成為曆史的罪人。”
“不。我看你挺自得其樂的。”顏複寧西園寺瞥了眼西園寺紅丸說,“你怕的不是成為罪人,你怕的是輸掉這局棋而已......”
“哈哈~”西園寺紅丸大笑道,“果然,成默認可的人,肯定是怪物啊!”
“謬讚了。我沒有那麼厲害。”稍作停頓,顏複寧淡淡的說,“是成默告訴我的......”
西園寺紅丸長歎一聲說:“默醬真是我的知己啊!”他忽然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船舷的邊緣,麵對著太平洋黝黑的海麵和飄搖的風雨大聲吟誦道,“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古義盎然的詩在風雨中回蕩,配著西園寺紅丸古裝穿搭有意境極了。這時他們背後響起了顏亦童稚嫩清麗的聲音,“哇!?誰這麼矯情啊!這大半夜的還吟詩!我也來兩句,‘我與神明畫押,賭你是個傻瓜’!哈哈~~~”
西園寺紅丸回頭,就看見苗條又清純的顏亦童正站在一堆裝在箱子裏的手辦中間衝著他哈哈大笑。站在她旁邊的付遠卓滿臉尷尬。
顏複寧低聲說:“別介意。她就是喜歡開玩笑。”
西園寺紅丸回過頭來微笑:“令妹是性情中人,我很喜歡。”
顏複寧搖頭說:“你千萬不要喜歡,她是個要命的大麻煩。”在“要命”兩個字上他還加重了語氣。
“看起來她很熱衷我們麗虹的二次元文化?”
顏複寧不動聲色的說:“算是愛好吧!”
“有愛好是好事。人得避免活成機器,愛好是找到自己的一個不錯的方式。”
“這個時代要想不活成機器人有點難。無孔不入的網絡和大數據正在將人馴化成檢索機器。你以為這是你的愛好,卻不過是大數據反複推送的結果。能夠獨立思考的,不過是極少一撮聰明人。”
西園寺紅丸搖頭,“娛樂是人類的本能。好比我們麗虹,大家躺平是對未來不抱希望,絕大多數人是看透了,不得不用娛樂來混日子過生活而已。”他看向了顏複寧笑著問,“顏兄覺得他們是聰明還是不聰明?”
“要為人劃定聰明或者不聰明的界限很困難。但要劃定階層,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西園寺紅丸轉身背靠著綴滿水珠的寒冷船舷,看向了軍港的方向,“我覺得這樣一點也不好玩,所以我想要給他們的生活增加點刺激度。”
顏複寧沉沉的笑了笑,他俊朗的臉孔上全是冷冷的雨水,顯得笑容比東京灣的海水還冷,“那確實。沒有什麼比安全年代奔赴戰場更刺激的了。危險和不平凡是迷人的東西,勝利的滋味是如此的欣喜若狂,沒有人能不陶醉在鮮血和征服所散發出的.....偉大的、神聖的氛圍中......讓宅男們從家裏出發,背起槍曆練血與火,成為鐵骨錚錚的領盒男兒.....”
“我怎麼你覺得你比我還瘋?”西園寺紅丸說:“我被成默在神經病院關了兩年都沒有變成瘋子,還覺得自己挺正常的。大概我比起你們這些人來說還是太正常了一點吧!”
“要界定人正常還是不正常也是挺難的事情。”.伍2⓪.С○м҈
“其實挺容易的。”
“哦?”
“隻要你還能忍耐這個世界,你就不是個正常人。”
“要忍耐下去並不難。”顏複寧聳了聳肩膀,“音樂、電影、小說、漫畫、遊戲都是我們這些正常人逃離不正常世界的出口。”他意味深長的說,“這也是我們這些老鼠沒有滅絕的原因。”
“是啊!是啊!人類總是這樣貪圖虛假的快樂,逃避真實的痛苦。我時長走在街上,看到大屏幕上播放著廣告,它們用吵鬧的聲音指導著你該過怎麼樣的生活,穿這樣的衣服,背這樣的包包,喝這樣的酒,玩這樣的遊戲,聽這樣的音樂,吃這樣的美食.....那些東西就是無形的束縛衣,將精神病人們牢牢的束縛在裏麵。我也並不是替他們在考慮,那些千篇一律的人,都不過是毫無價值的數據洪流中一堆不起眼的數字而已,誰會在乎數據想什麼呢?我隻是害怕,當我這樣一個正常人,在一堆不正常的人裏麵,你會天然的感到恐懼,《烏合之眾》那本路邊攤心理學雜誌都說過,人類會為了安全感而趨同。這叫我感到害怕,我不想變成精神病患者。可我已經被精神病患者們包圍了。你不知道,當我走進夜店,看到那些年輕人在斑斕詭譎的燈光和耳膜都能炸裂的音樂裏搖晃,就像在目睹群魔亂舞,簡直瘋魔的像是某種宗教儀式。地鐵上所有人都拿著手機戴著耳機,專注的看肥皂劇或者玩手機遊戲,電視劇裏的對白無聊極了,也能輕易的勾起笑容和眼淚。還有那些愚蠢的遊戲,升級打怪,打怪升級,白天他們在辦公室打工,晚上他們為遊戲公司打工,實在叫人令人難以置信。我在街邊經常能看到一群中年男子,他們在台下看著少女跳舞,會揮舞著熒光棒跟著她們一起跳,甚至比他們還要賣力。這樣的表演我隻有在精神病院才目睹過。我還看見一些綜藝節目,他們用極端的表演來吸引大眾的注意力,像是什麼女人牽著一個模仿狗在街上爬的男人,詢問路人什麼反應;在玻璃管裏吹活蟬,輸的人會將活蟬吞下去;還有放屁挑戰,朝一個嘉賓的屁X裏塞爽身粉,然後讓他對著另外一個嘉賓放屁,這樣的舉動.....我想就連精神病患者都會覺得這群人是精神病。”西園寺紅丸說,“以我在精神病院生活兩年的經曆明確的告訴你,精神病人比外麵的人正常多了.....”
“正常人用不正常的方式逃離不正常的生活,負負得正,沒毛病。瞧,這才讓我們這些人能成為愚蠢世界中的智者。”
“其實正常還是不正常沒那麼重要,這個世界已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精神病院。”西園寺紅丸愁容滿麵的說,“我不同情他們,我隻是可憐我自己,我隻是希望我生活在一個正常的世界,我的周圍實在太糟糕了,就像是老鼠烏托邦,像是個巨大的試驗場,我厭惡被當成實驗品的這種感覺。”
顏複寧聳了聳肩膀,“可這個世界也有很多美好的東西。”
“誰又不喜歡美好的東西呢?我也喜歡,隻是我更迷戀在它最美的狀態下摧毀它的那種失落和遺憾,就像是櫻花,櫻花在凋謝的時候是最美的.....這個世界確實有些美好的東西,可這個世界一點也不美好,它是腐爛的,即便有一些美好的東西,也是從腐爛屍體上長出來的花.....”
“所以你支持成默?”
“是啊!主要是他說過要調查有關天選者係統的秘密。我猜這個秘密足以毀滅整個世界。我好奇極了......怎麼能不支持他?”西園寺紅丸神秘的微笑,“為了表達對他的支持,還給他準備了新年禮物,我想他應該很快就會收到了吧!”
“哦?”顏複寧饒有興致的說,“那可是座火山啊,誰坐上去誰爆炸。隻有成默這種時刻準備著爆炸的人,才會腦抽了似得坐上去。”
西園寺紅丸的笑容在冰雨中格外燦爛,“我就是想要看到他爆炸啊!像煙花一樣~反正不是他爆炸,就是這個世界爆炸!怎麼都是我贏麻了!”
“喲?你也想看著他爆炸?”顏複寧也笑得真誠極了,他拍了拍西園寺紅丸的肩膀說,“你這人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
兩個人身後再次響起了顏亦童的大喊:“謎語人滾出哥譚市!”
西園寺紅丸注視著顏亦童大聲回答道:“不!我喜歡哥譚市!那裏才是正常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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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和雅典娜他們站在大殿門口,在他們麵前是一排白色的玉石柱如同深入雲端的參天古木,那誇張到可供高大進入的門洞開著,裏麵的景象一覽無餘。
四周靜謐異常,隻有風吹葉片的沙沙聲響。一塵不染的花崗岩地麵、刻著玄妙花紋的牆壁還有那些明亮嶄新的裝飾,毫不能給人以這裏有人煙的假象,反而叫成默覺得荒蕪和寂寥。但這荒蕪與寂寥無損神廟的莊嚴和肅穆,它本身就與這些氣質融洽,就像莊嚴和肅穆本身就該荒蕪和寂寥。好似隱藏在名山大川人跡罕至之地的廟宇。
成默站在十多層樓高的屋簷下,凝視著雕刻著繁密文字樣花紋的牆壁,深深的感覺到了廣袤的威嚴與神秘,在沁涼的月光下它們給人一種簇新的感覺,像是凍結在了漫長歲月中的某一個時間段,又像是被強大的力量給封印在這裏。
震撼中成默和雅典娜他們一起走進了空曠的神廟大殿中,他們不約而同的做著抬頭仰望的動作,不僅是他,其他人大概從未曾看見過如此高大威嚴的室內雕像,那尊天使雕像有四五十米高,半展著寬闊銀亮的黑色羽翼,矗立在燃著油燈的神廟中,頭戴金冠,低眉持劍,神態悲憫。
在雕像背後還有一扇窗戶,月光從窗戶裏撒了進來,一盞盞油燈在冰冷光潔的大理石上跳動,火光與月光同時映照著雕像,叫人仿佛能聽到悠揚遙遠的福音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