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聖徒之死黃昏之時(1 / 3)

黎明。

埃菲爾鐵塔開始崩塌。

一道金光拖逸著刺目的尾跡穿透了陰沉的雲海。

接著是無比盛大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巴黎。矗立在塞納河左岸的黑色建築蒙帕納斯大廈如同在光芒下顯形的幽靈,此時此刻,這棟被巴黎人戲稱為“幽靈樓”的頂層觀景廳正站著十五個恍若真正幽靈的鳥嘴醫生。

觀景廳裏什麼都沒有,隻有大廳的正中央有張橢圓的會議桌,和十五張銀光閃閃的靠背椅,而主位則擺著一張金色的鑲嵌滿寶石的椅子,像是王座。此刻黑袍鳥嘴醫生們並沒有坐在桌子邊,而是站在落地窗邊遙看埃菲爾鐵塔的方向,注視著“上帝之杖”貫穿懸停在半空中的光芒萬丈的天使的身體。

黑色的玻璃幕牆似乎有放大的效果,讓一切遙遠的圖景都變的無比清晰。

當籠罩整個巴黎的光消失之後,有人開口,用輕佻的法式英語說道:“用‘上帝之杖’來狙殺一位聖徒,這還真是莫名的諷刺......想起來星門上次使用‘上帝之杖’也沒幹啥好事......好像是擊殺了一個叫做....成....”

站在左數第四,穿著黑色長袍的鳥嘴大夫扭過了臉,隨著他的動作,全身如同有波紋在蕩漾,給人一種虛幻感,他看向了剛剛發言的黑袍人,“閉上你的臭嘴,巴巴托斯,別冷嘲熱諷,誰都知道當年我為什麼幫助星門建造‘上帝之杖’......更何況這件事,‘王’......也是同意了的。”(巴巴托斯:72柱魔神中排第8位的魔神)

被稱作巴巴托斯的矮個黑袍人,提高音調,像是歌唱般的吟誦:“哦!拜蒙,不要每次有爭執都說這是‘王’的意誌,這是‘王’的命令,這是‘王’的想法,難道你是‘王’肚子裏的蛔蟲,而不是‘至上四柱’?”(至上四柱:七十二柱魔神中統治四方的四大君主,巴爾、拜蒙、亞斯塔祿、阿斯莫德)

“也許我該讓你更加清楚明白的了解‘至上四柱’的涵義!”拜蒙輕蔑的說。

巴巴托斯擺了擺手,嗤笑道:“OLALA(法語的天啊),拜蒙,二十年前我剛繼承父親的烏洛波洛斯成為‘巴巴托斯’,你就對我說過同一句話,如今你都滿臉皺紋滿頭白發快進墳墓了,你不是‘王’,你沒有‘荊棘王冠’,你可做不到不朽,我想下次我就隻能在你的墓碑前聆聽你的教誨了。”

“放心吧!巴巴托斯,在下地獄之前,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拜蒙沉聲說,他的鳥嘴麵具的眼眶裏有一線紅光閃過,如同從黑暗中射出來的激光瞄準器。

兩人的爭執還沒有結束,塞納河開始翻湧,巨浪如海嘯般向左岸右岸撲了過去,河中飛出一個巨大的黑影,站在玻璃幕牆前的十三個黑袍人全都不約而同的盯緊了如“死兆星”般在天空中時隱時現的龐大陰影。

巴黎的天空都因他黯淡了。

這驚人的異象讓巴巴托斯終止了和拜蒙的爭執,看到巴黎最美的左岸右岸瞬間被毀滅,他忍不住破口大罵“Merde”,法蘭西國罵如流水般的從他嘴裏洶湧而出,堪比此刻驚人的浪潮。

眾人開始幸災樂禍。

當黑影降落在埃菲爾鐵塔的斷壁殘垣前,展露出它華美而危險,聖潔又邪惡的崢嶸麵貌時,有個略顯尖銳的金屬音響了起來:“瘟疫之主!”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了站在最末尾的那個鳥嘴醫生,為首的鳥嘴醫生看了眼對方胸前的“倒十字雙蛇紋章”,低聲問道:“阿斯莫德,你能確定是‘瘟疫之主’嗎?”(阿斯莫德:所羅門王72柱魔神中排第32位的魔神,至上四柱之一。)

被稱作阿斯莫德的鳥嘴大夫盯著埃菲爾鐵塔的方向觀察了半晌,低聲說道:“不能確定,雖然‘瘟疫之主’源自我祖上,可我曾曾曾曾曾祖母的那本日記,對於‘瘟疫之主’的樣子並沒有太詳細的描敘,大部分的筆墨都隻是寫了我的曾曾曾曾曾祖母在母親被紅衣主教誣陷為‘女巫’之後,是如何遇到‘路西法大人’,並前往聖山,參與諸神之戰的內容。”頓了一下阿斯莫德又用那有些難聽的金屬音說道,“不過看樣子很像,不是麼?”

站在首位的鳥嘴大夫點了點頭:“是很像!”

“我也覺得應該是,瞧,‘瑪帕’的化學係技能對他毫無作用。”(瑪帕(Malphas):72柱魔神中排第39位的魔神)

“瑪帕死定了。”巴巴托斯毫不掩飾心中的喜悅,語氣中充滿了歡快。

“別高興的太早,那隻是他的載體。”拜蒙針鋒相對的說道。

“我敢和你打賭,瑪帕逃不掉的。”巴巴托斯扭頭用一種挑釁的眼神凝望著拜蒙那沒有影子的身體。

看到疑似‘瘟疫之主’的黑影直衝天際,向著東北方向狂飆,瞬間消失了蹤跡,拜蒙不置可否的說道:“也許吧!但沒人能殺死瑪帕,這毫無疑問!”

一群黑袍鳥嘴大夫緊盯著黑沉沉的玻璃幕牆,幾十秒後上麵就跳出了磁懸浮列車車廂內的景象,“瘟疫之主”的持有者和瑪帕也就是小醜西斯開始了冗長的對話,有些人不言不語的傾聽著瑪帕與瘟疫之主之間的交談,有些人饒有興致的低聲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有些人則顯得不耐煩,就好比巴巴托斯身邊高大的鳥嘴大夫就高聲抱怨道:“全是廢話,要是瑪帕碰到老子了,我直接就給他一槍子,絕對不會給他開口說話的時間,這樣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看著吧!這個傻子最後絕對下不了手!”

然而最後結果卻出乎意料,瘟疫之主竟然選擇了最糟糕的結局,從來不會被殺死的瑪帕被他毫不猶豫的殺死。

短暫的寂靜之後,原本安靜的大廳喧鬧了起來。

巴巴托斯大笑不已,其他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議論這個名為“賽倫”的“瘟疫之主”持有者究竟是誰,因為埃菲爾鐵塔附近信號屏蔽的緣故,導致了大量畫麵缺失,因此他們還不清楚“瘟疫之主”持有者的真實身份。

沒有人在乎瑪帕的死去,即便他同是“黑死病七十二柱魔神”。

他們隻在乎“瘟疫之主”究竟是誰。

也有例外,站在左數第二位的鳥嘴大夫就歎息了一聲,說:“沒想到瑪帕也有失算的時候。”

為首鳥嘴大夫抬起套著一枚粗大骷髏戒指的右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為瑪帕禱告了一句,接著他說:“失算?我怎麼覺得他就是想死了而已?”

“是麼?也許巴爾大人比我更了解他吧!畢竟你們兩個的愛好都與眾不同。”(巴爾:七十二魔神第一位,至上四柱之一。”)

“我隻是與眾不同而已,可不是想要毀滅世界的瘋子。”巴爾搖著頭說,“隻有尼布甲尼撒才了解他。”

聽到“尼布甲尼撒”這個名字,大廳裏陡然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寂靜,眾人均舉目顧盼,似乎在尋找著什麼隱藏著的可怕人物。

看到一群人心驚膽戰的模樣,巴爾“哈哈”大笑,“沒必要這麼緊張,他還沒有來。”

沒有人理會巴爾的笑聲,所有人都保持著靜默,直到拿破侖七世憑空出現,瘟疫之主又與拿破侖七世開始戰鬥,巴巴托斯才打破了有些窒息的寂靜,他左右看了看大聲問:“誰要賭兩把?”

“怎麼賭?”站在巴巴托斯身側高大強壯的鳥嘴醫生開口問。

“小賭怡情,我們別玩大了,就賭個SSS技能.......華利弗,要來一把嗎?可別像拜蒙那個膽小鬼,隻敢嘴硬。”巴巴托斯說。(華利弗(Valefor):所羅門王72柱魔神中排第6位的魔神,)

華利弗快速的說道:“沒問題,我賭拿破侖七世贏。”緊接著華利弗扭頭盯著巴巴托斯重複了他剛才諷刺拜蒙的話,“你可別學拜蒙那個膽小鬼,隻敢嘴硬!”

兩個人的調侃讓拜蒙怒火中燒,他從隊伍中站了出來,轉身看向了站在中間的華利弗和巴巴托斯怒吼道:“我要在現場,一定咬碎你們的卵X,讓你們這兩個兔崽子知道我的嘴有多硬。”停頓了一下,拜蒙盯著華利弗陰惻惻的低聲說,“華利弗,上個月你手下的海灣利用潛艇運送毒品到洛杉磯,整整卸了八噸貨!八噸!我還沒有找你的麻煩,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說要“咬碎對方的卵X”拜蒙並不是在放狠話,實際上每次黑死病的線下會議都是一場戰役,每四年在伊甸園舉行的“伊甸園大會”就是血光四濺的火拚,往往會還沒有開始,參與會議的七十二柱魔神就要被消滅四分之一。

因為“黑死病”從來不興什麼論資排輩,都是誰貢獻給“尼布甲尼撒”的錢最多,誰就能拿到最好的地盤。所以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七十二柱魔神,既互相競爭,又互相合作。

中小規模的幫派消失的飛快,但黑死病絲毫不會受到影響,很快就會有新的幫派站出來。

自由競爭野蠻生長就是“黑死病”的規則。

當然,曆史悠久實力強橫的“至上四柱”和“十三魔神”始終沒怎麼變化過。他們一直控製著全世界最富庶地區的地下世界。比如拜蒙就是米國西海岸之王,而華利弗則是南米黑幫的幕後共主,至於巴巴托斯則是法蘭西地下世界的控製者。

“至上四柱”和“十三魔神”之間的鬥爭也十分殘酷,因為利益糾紛,集會之時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也是常事,不過近幾年虛擬投影會議普及之後,掀桌子的機會就少了許多,嘴炮則變成了常態。(“至上四柱”裏有兩個也是十三魔神,因此至上四柱加十三魔神一共是十五個人。)

華利弗掏了掏耳朵,不以為意的說:“八噸而已!拜蒙,別大驚小怪的!誰叫米國人有錢呢?”

“MXXXXFXXX,‘海灣’(莫西哥黑幫)的潛艇一個月就來了三次,搞的粉比糖還要便宜,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還要這麼幹,我會派人直接打炸你的潛艇。”

“行了,行了,拜蒙,我從巴巴托斯這裏贏到的SSS技能歸你。”華利弗笑著說,隨後華利弗看向了巴巴托斯,“就這麼說好了,巴巴托斯,等下我贏的SSS技能你給拜蒙。”

巴巴托斯摸了摸麵具下方已經被摸得錚亮的木質下巴,像是沒有聽見華利弗說了什麼,注視著投影上激戰正酣的兩個人不言不語。

華利弗抬起手在巴巴托斯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卻沒有聲音響起,就像拍在了空氣之中,華利弗“嗬嗬”一笑:“嘿!巴巴托斯,你可別賴賬,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別人賴賬。”

巴巴托斯依舊沒有理會華利弗的意思,像是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拜蒙大聲道:“誰TM要巴巴托斯的SSS技能,你要有誠意,讓出莫西哥洗錢公司的份額給我!”

其他人跟著起哄,讓全球最強大的地下組織的頭目聚會看上去就像是一場鬧劇。站在中間的巴巴托斯充耳不聞,任由其他人嘲笑。

隻有站在最前麵的兩個鳥嘴醫生和最末尾的阿斯莫德以及他身旁的鳥嘴醫生專注的看著拿破侖七世和賽倫的戰鬥,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大廳頂部的球形三維投影儀轉動了一下,射出了一道錐形光柱,又一個黑袍鳥嘴大夫出現在了最左側,和其他鳥嘴大夫的銀色鳥喙不一樣,他麵具上的鳥喙是金色的,頭頂還戴著一圈金色的荊棘王冠,胸前的紋章則是白色的“路西法封印倒三角紋章”。他連投影上的戰況都沒有看便開口輕笑著說道:“這個賭我來打。”

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音調略有些滄桑,隻是這聲音並非是他的身體發出來的,而是來自四麵八方。

麵對玻璃幕牆的眾人全部轉身,右手撫胸,垂下頭,齊聲低呼:“王!您是黑暗世界的統治者,真理與自由的守護者,智慧與公平的篤信者,與日月同輝的不朽之王,路西法在人間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