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自不同的昨天
我也知道
我們要走向不同的明天
可誰知道
在致意的一刹那
我們都看到了對方感動的淚眼
……”
火鍋城裏本來充滿了嘈雜,後來,這種嘈雜漸漸平靜下來,隻有王宇深沉而充滿感情的聲音撫慰著人們的心。客人們都靠在椅背上默不作聲;尤其一些走南闖北、暫時無家可歸的小商販們顯得若有所動;還有幾個外地來的打工妹,她們目不轉睛地看著王宇的臉,看起來甚至有些感動。我剛才一直微低著頭,這時才有機會抬頭打量王宇。白襯衣,藍褲子——一看便知是幾十塊錢的那種,而且令我驚奇的是他腳上竟然穿著一雙布鞋——不是在北京王府井一百多塊錢一雙的那種,而是在本市批發市場十五塊錢兩雙的那種。如果不是俊秀的麵龐和健美的身材,他和那些打工仔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王宇朗誦完的時候,火鍋城裏靜悄悄的,幾秒鍾後,有人帶頭鼓掌,其他的人們像才睡醒過來一樣報以熱烈的掌聲。王宇回來落座畢,我們都舉杯祝賀。然後,我照例低了頭慢慢吃菜,微一抬頭,發現川妹子正以調皮的眼神看著我。見我看到她了,她便悄悄扮個鬼臉,我又忙低了頭。一會兒後,大姐和寧寧相繼上去唱歌,大家照例鼓掌。但我的心思早不在那上麵了。我隻知道左麵是康瀚熱烈的目光和殷勤為我夾菜的手,右麵是王宇的第二隻紐扣和他與作家輕輕交談的聲音。我聽大家說笑著,偶爾也插幾句,但早已心不在焉了。
王宇很恭敬地和作家談論著當代文壇上的種種趣事,有時不禁哈哈大笑,有時微笑著轉過頭來看著我——其實那不是在看我,而是我正處在他的視線上。
他有女朋友嗎?我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思考這個很不爭氣的問題。應該有的——他的泰然自若、他的談笑風生、他的從容灑脫都是以前任何一個男生在我麵前沒有表現過的。佛所說的“心無掛礙”的前提是心中沒有值得掛礙的東西。莫非在他眼裏,我和其他三個女孩子沒有什麼區別,甚至與那些相貌平平的打工妹們也是“眾生平等”。或者,他不但有女朋友,而且也是一位絕世美女,與我在伯仲之間甚至比我更有特色?(因為我覺得比我漂亮是不可能的)難道需要我上去露一手才能使他對我另眼相看?但我的高傲使我文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以盡可能多的注意力投向舞台上的川妹子,偶爾為她的舞姿叫好。其實我知道這都是做給自己看的。
川妹子在掌聲中一臉燦爛地跑了下來,拉起我去衛生間。我站起身微笑著離開了座位。迎麵是一塊碩大的整衣鏡,我下意識地看到王宇在看我的背影。我在心中微笑了。
回來的時候,我發現作家過去打電話了。我和川妹子在王宇的目光中輕輕坐下,我知道自己的姿勢非常優雅得體。王宇端起了酒杯,微笑著看著我:
“我想請你為我們的第二次見麵幹杯!”
“……”我顯得一臉茫然,“我們,見過麵嗎?”
“你忘了嗎?”他明顯的很失望,“那次麵試!”——我仍然顯得記不起來——“還有一位女生和你一起監考我們,嘉峪關組織的麵試。
“哦!”我“如夢初醒”,嗬嗬笑道,“真不好意思!我的記性不太好,學文科真是個天大的誤會。不過,也許是那次人太多,或者我沒有留心;否則,像你這樣的大帥哥誰都會過目不忘的。”
王宇笑了笑,說道:
“聽說,你們學校後天有一次學術演講,我想請你給我留意一下好嗎?”
“如果後天有講座,明天肯定會出通知的!”川妹子說。
“是的,康瀚,你來嗎?”我轉頭招呼康瀚。剛才我對康瀚一直客客氣氣,敬而遠之。現在他突然聽到我主動邀請,受寵若驚,忙說:
“一定來的!”
發現王宇臉上的笑有點減淡,我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