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寫是在高一了,高一上學期的時候。我決定大刀闊斧地改變它,刪掉喧賓奪主的配角龍套,加上新的角色,重新安排情節和做世界設定。可是真正讓它變成一個成熟的故事,一個不再浮華的故事,我卻用了整整三年。
而新的世界設定裏又有很多借鑒了夢幻西遊的地方。當初還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就把諾諾拉來陪我一起玩這個遊戲,還像無良的野雞大學招生辦主任一樣把她拉去玩了女兒村。那時我是盤絲她是女兒,我是骨精靈她是飛燕女。原本是我等級高一些帶著她玩的,後來因為我又刪號又換區又重練地折騰了很久,到後來反而姐姐要拜妹妹為師了。這個虛擬的大唐盛世江湖裏有過骨頭和燕子太多的回憶,有過吐槽有過笑聲也有過眼淚,一起消息吐槽一起抓鬼一起過劇情一起釣魚,一起一邊擺攤一邊在公共頻道裏刷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來招攬生意,一起賣烹飪賣金瘡藥賣煉藥的不知道是啥的成果。還記得第一次一邊電話一邊教她建人物做任務一邊開著自己的號抓鬼練級,打到小靈通電池發燙,那時候的電話費好像也是居高不下的吧。
寫到這裏突然又想起來,和諾諾已經很久沒有打電話了。對此有一個不知道是自我安慰還是真相的解釋——小時候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手機短信的東西,也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的東西。
打開郵箱的時候還是會看到2004到2006年和諾諾發的動感郵件和賀卡,那時甚至還用郵件的標題來聊天。
這個屬於我們的故事,也就是在那時候誕生的吧。
在晉江連載的時候遇到一個莫名其妙的口口聲聲說認識我的噴子,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噴,還裝得很義憤填膺的樣子。高二時候還是年少氣盛,一氣之下斷了晉江的更新搬家去了□□。結果高三寒假的時候諾諾說數得清楚的是支持自己的人,讓我還是回去晉江繼續連載。其實在□□確實也是太冷清了,在晉江還有個噴子,在□□連噴子都沒有。確實不如回晉江。
那天在廣場和諾諾坐了一個下午,回家之後立馬著手刪光了□□的章節,重新在晉江開始更新了。至於那個刪不掉的噴子,畢竟也是09年的事情了,就讓他浮雲吧。不過再來一個的話,我可就照噴不誤了。
這個故事不屬於噴子也不屬於小白,它屬於我、諾諾和扇子,屬於小鈞,屬於妍,屬於我愛的人。我並非隻是無病□□,並非隻是純粹想得罪一群人。我隻是想用自己手中的筆將自己看到的那些歌舞升平之下的東西記錄下來,有多少人相信,這倒是不重要的。何況縱然是我,在完好無損的外表之下,包裹的也是一個早已傷痕累累的靈魂。若是身體如外套一般可以拉開,我一定會把自己布滿傷痕的靈魂在陽光下曬一曬。它遍體鱗傷,每一道傷口都深可見骨,它早已沒有眼淚可以流。它也早已是驚弓之鳥,所謂的安全早已遠去,剩下的,隻是抱著浮木在黑色大海上的無盡的漂泊。
哪怕身體躺在最柔軟的床墊上,蓋著羽毛和駝絨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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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造了一座舞台,一座悲傷的城市,一個寂寞的雪國。
在這個舞台上我也穿著戲裝唱念做打,揮舞著拂塵佩劍,長長的水袖舞動如風。我看著那寂寞的雪從我頭頂飄落,看著浪花日複一日卷起失落在深海的諾言,看著蒼藍色的海埋葬漫天飄落的雪,看著那片黑色的土地被淚水與鮮血浸透。也許春暖花開時,這座寂寞的雪國裏,會開出一地耀眼的愛與罪吧。在這出戲裏我並不是一個笑著安排好所有悲傷絕望的場景的編劇,我亦是台上的戲子。可我之所以一直沒有流淚,是因為淚水會弄花精致的妝。
可是在謝幕的時候,淚水卻暈開了眼角的緋紅。
我安排好了所有的訣別,安排好了所有肝腸寸斷的瞬間。在最後的最後,這座寂寞的雪國連同那些天神一般的人們,都煙消雲散了,曲終人散,也隻留下我一個人而已。
諾諾說,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可是在我心裏,它從來沒有過去。就算我們不再是坐在小小的椅子上念著莫愁前路無知己,穿著白上衣藍裙子的校服在學校裏橫衝直撞的小丫頭,不再是在學校涼亭裏聽著《枯葉之蝶》的孩子,它也從來沒有過去。哪怕是分離,哪怕是麵對再多的質疑再多的指責,它也不會過去。至少,在我建造的寂寞的雪國裏,它沒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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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篇看起來沒完沒了的後記的時候,已經和小鈞把高考誌願確認了。我隻能留在廣西,也許還要從頭再來。而她已經可以準備行李去北方了。
其實我知道的,就算分離,就算隔著等溫線隔著千萬座山,也不過是浮雲罷了。
隻是我從來都不是習慣分離的人。雖然就算是在廣西,我還有諾諾和扇子,還有妍,還有小龍,複讀一年也並非沒有希望。但是對於交往圈子並不大的我來說,要一個人穿行在校園裏,實在是太難了。若是初中畢業,就算在不同的高中,到底也還在一座城市一個省。可是高中畢業之後,卻是散落天涯,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土地廣袤無垠,各自奔天涯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
就像用很長很長的線放風箏,線軸握在手裏,風箏卻遙遠得連自己都無法看見。當這根線最終被時間的風雨吹斷,風箏也就斷了線,再也無法回歸大地。可這又怎麼是我願意看到的結局。
□□的家長大概是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生物,“複讀的話就不要再聯係”說得是那麼輕描淡寫。我不知道為什麼,我隻知道六年下來,彼此之間並非沒有留戀。就算是一盆植物,養了六年也會不舍得拋棄;就算是一件喜歡的衣服,六年之後穿不下了也不會輕易送人。是什麼時候,連友情都可以這樣輕易地拋開呢?
耳機裏阿蘭唱著,三生石,三生路,三生情緣塵歸土。
可是我還是有那樣看起來幼稚到不可思議的願望,就算是塵歸塵土歸土,彼此的手,也不要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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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聲鼓聲琵琶聲都沉寂了,空曠的舞台寂靜無聲。是結束的時候了。
這場關於愛與罪的舞台劇終於落幕,那些精致妝容背後的淚水,終於可以泉水般湧出。
這個故事屬於你們,屬於愛著我的所有人。諾諾、扇子、小鈞、小龍、妍,還有我的愛人。
有些我沒有給你們太多筆墨的人,我並非是不重視你們,隻是篇幅畢竟是有限的,我不能這樣沒完沒了地寫一篇後記。我想,我該專門為你們寫一篇文章,我也會這麼做的。
這個耗費了我幾乎所有心血的故事,關於愛與罪,關於至死不渝,關於縱使輪回也無法遺忘的最深的愛戀。在這個世界上,愛與罪雖然被荒唐地捆綁在了一起,但正是在罪孽的十字架上,才綻放出了最淒豔的血色玫瑰。
最後請讓我用高一時在百度空間裏寫的一句話來結尾:
我愛你,縱使天下蒼生都將我背棄,我也還是愛你。
就算背負著生生世世都無法贖清的,無法饒恕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