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出城應戰,無論選了哪一方兵馬,另外兩方立即調轉方向,三方合圍,把我這支精銳鐵騎,徹底圍死,逼我決戰。”
“正是如此。”
梅羽嗬嗬輕笑:“事實上,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一時三刻都沒堅持住,直接被生擒下來。我這一路已然全都廢棄,不得不說,陳將軍武力之強,還在我等預想之上,梅某敗得不冤。”
興慶府剛剛出兵,他立即就知道了。
東木軍不管戰力如何,情報方麵,卻是從來沒有輕視過。
他們自然在興慶府也有著眼線,配合探馬斥侯,陳平的行軍路線,根本就談不上什麼太大的秘密。
這方麵,是底蘊的區別,陳平初掌興慶府,就連兵馬也隻是剛剛整訓出來,算不得太過精銳,情報方麵更不用提了,他甚至連情報部門都沒有設立。
一切草創,多有疏漏,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情報全方位落後,這就導致一個後果。
對方可以從容設計,布下埋伏,而自己卻隻能摸黑瞎打,一頭鑽進人家設好的口袋之中。
“我倒是小看了天下人,四靈八將名震東南,自然是有他們的本事。”
陳平眯縫著眼,感受著兩麵夾攻的騎兵越來越近,耳中聽到雷鳴般的馬蹄震響,心知此時就算是想要把韓小茹召回城池,也已經來不及。
她殺得性起,把白梅軍趕得漫山遍野四處奔逃,自己也已經跑得離城甚遠。
如果此時非要強行轉回城中,最後的結果,無非就是被對方騎陣追著尾巴打,她自己能不能退回城裏不說,麾下五千騎,很可能就會全軍覆沒。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退,也不能退。
“發令箭吧,提醒師姐強敵已至,這是一場苦戰,勝敗生死,就看她能不能殺出一片生天。”
陳平心中微微有些不忍,雙眉微挑。
心知自己還是不能把天下爭鋒,當成兒戲一般玩耍。
明明對方兵力強過自己數倍,也精銳過自家兵馬許多,可偏偏,他卻想著不經損失,取得完勝。
所謂奇謀妙計,隻能出其不意。
真要被人看穿,以正兵壓下,自然是不值一提。
“那好,你既然要決戰,我就給你決戰的機會。不經曆一番生死殺場,又怎麼練得出天下名將,無敵強兵?”
一念及此。
陳平麵色重新變得淡漠,掃了一眼白梅將,輕聲道:“你們有一句話說對了,想要殺我,的確是沒那麼容易。”
他似乎是跟自己說,也似乎說給梅羽聽:“我隻不過,是天真的想要自家麾下,兵馬損失少一點而已。”
說著話,他腳下輕夾“青草”大馬,戰馬嘶鳴中,陡然喝道:“衛遲聽令。”
“末將在。”
衛遲此時已然收攏縣衙敗軍,反過來斬殺那些不願降伏的白梅潰軍,到處收降。
他殺得麵上沾滿血腥,麾下已經聚集了上千人之多,聞言跪伏在地,恭敬聽令。
“沅溪縣你為主將,收降敗軍,速速滅火,安撫百姓,可能做到?”
“此小事爾,末將誓死完成任務。”
衛遲拍著胸脯,立下軍令狀。
看他一臉激動的神情,陳平緩緩點頭。
這位功名心很重,上進心奇強,也很會來事,給他一個機會,就能衝天而起。現在差的也隻是實力而已,不過,有著焚心道種隨身,他的實力也會快速增長,會在很短的時間之內,激發出全身潛力,混元功法突破到銀身境中期,甚至後期。
如此一來,也堪一用了。
麵對敵方的先天高手,他也不是不可以拚個百八十招。
那就,給他這個機會吧。
安排了衛遲處理沅溪縣後續手尾。
陳平再不理會城中諸事,高聲厲喝道:“其餘人等,結陣,隨我殺敵。”
“喏……”
分散開來的二百騎,重新彙攏過來。
氣機如同火炬般,直衝高天……
這些人經曆一場正兒八經的浴血廝殺之後,此時已然全都變了模樣。
沒有什麼東西,比生死之間走過一遭,更能鍛練到人。
如果說,這支二百騎兵,以往隻是山中悠閑弟子,城內懦懦百姓,此時就變成了一個合格的兵士。
那蒼白的臉色,淩厲的目光,無不證明,他們無論男女,此時正處於心靈激蕩,思想蛻變的關口。
隻要經此一戰不死。
過不了多久,任何一人,都夠資格成為合格的將領。
這其中,包括小楊桃在內。
小姑娘達到銀身前期,算是二百人中的中等水平,年紀卻是最小,性情也最是柔弱。
陳平領隊廝殺之時,還有精力關注身後每一個人的表現。
他就發現,這小姑娘開始的時候縮手縮腳,隻是隨大流出招。
到後來,漸漸的就膽子大了一些,也頗為斬殺了一些敵騎。
不過,她是一麵嘔吐,吐得昏天黑地,一邊騎馬廝殺。
打著打著,就哭起來。
抹幹了眼淚,再打。
到現在,雖然麵色仍然蒼白,沒有絲毫血色,但至少,已然不會手軟,目光也變得淩厲。
在短短時間之內,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種狀況,當然不隻是她一人。
與她相似的,還有很多。
這些新兵蛋子,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漸漸化為一柄合格的利刃。
如果說,這二百人是突如其來的淬火。
那麼。
韓小茹那裏率領著的五千人,就是在磨刀。
一刀一刀磨下去,鐵屑漸去,鋒芒畢露。
……
陳平領兵打馬出城之時。
韓小茹已經繞了一個大圈,重新聚攏兵馬,組成一字騰蛇陣,揮動三尖兩刃刀,胯下白馬疾馳。
舞動長刀,如同一團銀光般,與蒼鬆騎餘子寒麾下兵馬,正麵對衝。
雙方都打著同樣的主意,先是壓住馬速,緩緩上前,再接著恢複體力,聚氣盤旋,雙刀並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