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3 / 3)

“那些看病的銀錢啊,我到底該怨誰。”

是怨閨女還是怨兒子的嶽家?

是讓閨女不過了,還是讓兒子散夥?

“我那幹了一年的莊稼啊!”

“我算計來算計去,到頭來卻沒算過老天,被一場大雨擼了杆兒。”

“娘?”朱老二和朱老三感覺出親娘的不對勁兒了,急忙拽著騾子上前。

即使此時非常非常關心親娘,也不敢再鬆開韁繩。

不敢再撒手了,怕騾子又暗下裏跑走。到時候可熱鬧了,追著騾子跑回家。全村都會覺得他們家人瘋了。

“娘?”朱老大更是關心地蹲在朱家伯母身邊,想要拽親娘起身,別躺水坑裏啊。

但朱家伯母不配合,一把甩開他的手,一副她就要躺就要躺的瘋樣。

朱老大想了想,將自己頭上頂著的盆拿下來,遮擋在他娘張嘴接雨水的臉上。

至於朱家伯母這是怎麼了?

她在發誓。

朱家伯母心想:

如若到家,侄兒哪怕隻幫她們大房收一半地,隻要一半就行,她可以勸自己那是侄兒幹不過來,不是不幫大房幹,她往後也再不那樣了。

所以說,誰說朱家哥仨和親娘強嘴一路沒效果?

強,代表解釋自己的立場,卻不代表沒過心。

誰說朱興德衝進院,為朱家出頭那一瞬,朱家伯母心裏沒有任何觸動?

怎麼可能。

隻有朱家伯母心裏清楚,當親侄兒站在她身前,嗬斥孫家和周家那些牛鬼蛇神趕緊滾蛋時,她的眼神落在朱興德的寬闊的背影上。

……

與此同時。

朱家大房在路上被狂風暴雨蹂躪,左老漢卻坐在堂屋門口笑道:“哎呀,這雨下的可真大,都冒白煙兒了。”

左老漢能不笑嗎?

他之前心理負擔老重了,就怕不下雨,告訴錯別人會惹得大夥埋怨。

可以說,他等了好久才終於等到今天。

大姑爺那夢,夢了好久,終於把夢實現。

白玉蘭朝手指呸口吐沫攆針線,想幫大閨女做被褥,準確地說,是給朱老爺子做換洗褥子。

她當娘的多幹一些,閨女就少挨些累。

白玉蘭聽到笑聲抬眼,翻了個大白眼:“你快收收臉上那笑,這功夫下大雨笑出聲,莊稼會爛到地裏,不知道緣由的以為你有毛病呢。”

眯著眼睛終於把線引進去了,白玉蘭頭不抬又說道:

“你以為下大雨是啥好事兒啊?甜水尿炕褥子都晾不幹,咱還不回去家。多虧讓滿山先回去了,要不然真是不放心。而且你當這麼大的雨,咱家就沒有損失?是,咱家糧食早曬幹幹啦,但是園子菜還有山上二閨女家的菜還不知道會啥樣呢。”

左撇子心想:那分和誰比。

和大多數糧食都晾不幹的人家比,你不要太幸福。

你眼下與人說,你惦記園子菜才是招人恨。

“我耳朵咋這麼熱呢。她娘,你看看我這耳朵咋的啦,是不是被小蟲咬啦?”

白玉蘭仔細看了一番,打趣道:“有人罵你呢。”

“罵我?不可能,這把事兒過後,隻會有許多人謝咱家,尤其是大姑爺。”

像是應證這話似的。

遊寒村裏正五叔一邊望著外麵的大雨,一邊念叨著左撇子。

想起左撇子一趟趟來家裏叮囑:五叔,讓大夥早些收地差不了多少秤,不收倒是心裏不踏實。真聽人說了,外地離咱這不是太遠的地方下雨了。

然後撇子還帶頭收,整的大夥心裏刺撓的,這回損失可以說極小。

裏正五叔問大兒子:“打聽清楚沒有,咱村最後有幾家沒收?”

“五家。”其中就有左撇子家鄰居老吳家。

五叔大兒子道:“那都是不聽勸的,咱總不能幫他們收吧。而且還是越窮損失越大。”

窮就會有貪念,想讓糧食再沉實一些。

“爹,算了,別跟他們操心了。”

羅家村。

羅母穿著蓑衣,一路上,她甭管遇到誰都會被人酸上一句:“你省心了,攤上好親家。要不是你親家一家,你就算想雇人幹活也得等大家幹完才能幫你吧,那你地裏糧食就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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