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對三位兒媳婦都很不滿,卻要硬生生憋著。不能破口大罵。
想想還是老爺子好啊,朱家伯母打心眼裏羨慕她公爹。
你看,這次德子回來就嚷嚷:“爺,房子快蓋完了,沒事兒將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物什裝一裝,到時候咱搬家。你愛藏東西的地方,尋空挖一挖,別落下。”
老爺子說,上回分家後,就再沒有藏在土裏牆裏的物什,你挖一撥,你伯母搜一撥,你倆挺湊巧的裏應外合,早就不剩下啥。
朱家伯母當時偷聽到這話時,臉一紅。
然後就聽見老爺子說:“不想去住,你有這心就挺好。真去了,讓你嶽父家怎麼看。我在這裏記賬,能多少幫你把把關,也算是幫到你了挺好。”
人家德子當即就不幹了,“您必須去,我老丈人能咋看?能笑著看。就是我嶽父嶽母提議的,他們那時連柱子爺都歡迎,要一大幫人住在一起有人氣,更不用說您了。再著,您本來就歸我養,以前沒接您走,那是沒地方。現在有了住處,小稻說要將最大最亮堂的房間給您,怎麼布置她都想好了,我那房子最初建的時候也和別人不一樣,全按照讓您腿腳怎麼方便怎麼建。往後,您必須在我眼前生活。我一手倆閨女,一手扶著你。”
朱家伯母每每想起那番對話就心酸,看看老爺子的待遇,不去都不行,德子爭著搶著哄著要給養老,啥都給準備好。
再看自己,要忍著各個兒媳婦的氣,很怕哪個將來不養她。
朱家伯母終於掀開門簾,將雞蛋醬放在桌上。
朱老大要起身幫他娘端麵條盆。
朱家伯母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不用,你們坐著等吧。我能幹得動的時候,先靠自己。”
搞得朱興昌在母親離開後,瞪眼看堂弟。
他怕自己腦子困糊塗忘了,很是納悶地問家裏最聰明的弟弟,還一連三問:
“我娘又咋的啦?”
“咱倆剛才沒說什麼她不愛聽的吧?”
“我沒有背後講她壞話吧?”
朱興德搖搖頭。
……
穀第二日清晨。
別看朱家伯母不敢和幾位兒媳婦撕破臉明說,卻沒想到孫氏和李氏主動找到了朱興德。
朱興德才給他爺刷完恭桶回來,就被兩位嫂子堵在柴火垛這裏。
“德子,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嫂子們尋思有點兒事情想和你說。”
朱興德以為是要借錢周轉之類的:“說吧。”
沒想到,兩位堂嫂一開口,是關於胡小纓的事兒。
孫氏有點兒激動,一副提前往事就恨得不行的模樣:
“是,在胡小纓那事上,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我隻要一想到我和你二哥鬧和離那兩天,她汪氏背地裏又是掐我孩子,又是罵我孩子的,我就恨不得生嚼了她。有她那樣當伯娘的嗎?我跟你說,德子,她不配當大嫂。”
孫氏說著說著,差點兒大清早就抹起眼淚,繼續激動道:
“德子,二嫂不是往自個臉上貼金,當初那事兒要是換作大哥大嫂,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我就敢衝天說話,我可能會笑話大人,背後回娘家講究大哥大嫂,那都可能做得出來,這沒毛病,我敢做剛當。
但我絕對絕對不會對大哥家孩子使壞心眼又掐又擰,你信不信?都是當娘的人,孩子是心頭肉,可是她汪氏呢,當初她對我家倆孩子做了啥,她自個心裏知道,我憑啥不恨她。
最好趁著有胡小纓又年輕又會來事兒讓大哥給她休嘍。
省的消停下來,她又嘚瑟,我看她無家可歸也解氣。”
朱興德明白了,二嫂這是在告訴他,在明知道胡小纓有破壞別人家庭的心思,她為何沒攔著阻著,甚至起了還會反過來幫忙心思的原因。
孫氏話音剛落,李氏就接上道:
“至於我,是膈應大嫂那張破嘴,出去瞎說八道,說我掙了不少銀錢,具體數也往外說,宣揚的外麵屯子人都知道了。
惹得我娘家人上門借錢要給我弟蓋房,借的那個數正好是我手裏全部錢,我就沒借。
現在我爹娘那麵都快要恨死我了,說我不管他們死活。
祖父也知曉這事兒,那日我娘家爹娘是踹咱家大門走的,還當著祖父、婆母的麵前,放話你三哥往後要是休了我、打了我,讓我死遠遠的,就當作沒有娘家,還說活該我和婆家一顆心,婆家往後可以隨便打罵,死了也不用給他們送信,他們不管。”
可見,李氏被汪氏那張破嘴禍害的不輕,連娘家那條退路都給禍害沒了。
李氏偷瞧眼朱興德的臉色,知道在這位堂弟麵前,別耍什麼小心思,實話實說比使心眼強。
這也是她勸著二嫂,主動來找朱興德坦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