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清城……永祭如同五雷轟頂般,記憶裏殘缺的片段再次洶湧而來,卻怎麼也連不到一塊兒。
“當年,就因為神魔大戰的那個約定,你們兩族汲取了我巫賢國全部的靈力,就為了去封印那個靈石。我們失去了靈力,亦同沒有了生命,是你們,屠光了我巫賢國。”杉蒙憤怒地大喊著,“若不是我恰好是當時選出要祭天的靈女,我也難逃失去靈力要死去的天劫。那日,看到親人們紛紛倒地,一片哀嚎,隨後化為了齏粉,你們嚐過這種國破家亡的滋味麼!就在一瞬間,我的國家變成了一座死城。那天起,我便發誓,我一定要解開封印,拿回屬於我們的靈力,完成祭天儀式,我要我的國家,我的親人都回來,都回來——”
這樣的聲音,震動著山穀;這樣的執念,撼動的所謂的千秋萬代;這樣的仇恨,也將自己推進了這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沒有了愛,沒有了悲,沒有了喜,沒有了同情,唯一陪伴我的,就是這永無止境的仇恨和我心心念念要複原的國家。
“所以,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沒有理由在殺人?”
聽到這句話後,所有人都安靜了。
詩憶欣喜地轉過身,“阿嬋,你醒了。”
茗嬋虛弱地笑了笑,站了起來,“自從我父親死後,我此生唯一的願望,就是要毀掉這玉璽,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它而起,我不允許有人再因它喪命。”
“可是,我唯一舍不得的,就是清城。”茗嬋注視著身前的永祭,青色的織錦,華貴的妝容,沾滿了這人世間的氣息,已不是當年那個滿身仙氣,不懼天地的軒轅清城了,“無論你什麼樣子,都是我的軒轅清城。”
“阿嬋,你是阿嬋。”永祭如夢初醒,握住了茗嬋停留在他臉頰的手。這雙手,還是那樣涼,需要自己的溫度去溫暖她。永祭清澈的眼眸裏倒映著茗嬋的身影,她的身影,占據了全部。
茗嬋笑得燦爛極了,她眷戀地摸著清城的臉頰,這樣好看的臉頰,曾經,現在,以後,她一直都會深深地癡戀,可好?
“清城,答應我,不要再想著那句玩笑話,永遠不要來找我,天上地下,勿見勿念。”
再讓我好好地看你一眼吧,可是,我終究要走了……
茗嬋決絕地閉上眼,突然奪過了永祭手中的劍,在頸上劃下了一條永遠的傷痕。
這是我在這個世間,能為你們做的最後一件事。茗嬋滿足極了,連倒下,都是笑著的。
“不要——”
一切發生的竟是這樣措手不及,清城隻來的及接住茗嬋下落的身體。
“阿嬋……”詩憶跑上來,握著茗嬋的手,哭著要她堅持住。
“阿嬋,你要堅持住。”魅影不斷地往茗嬋體內注入著真氣,哪怕有意思希望,也不能放棄。
茗嬋搖搖頭,“詩憶姐,魅影,我本就是一個重病之人,本就活不成,為何不讓我的生命變得更加的而有意義呢。”
清城溫柔地撫摸著茗嬋的臉頰,就如方才茗嬋撫摸他的臉頰一般,他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起來時,兩行濕跡,卻不知是你的,還是我的。
我們這一生相聚的日子太少,錯過,再錯過。可是阿嬋,我不答應,我會去找你,天上地下,我一定會找到你。
空氣中彌漫著的血淚似酒一般濃烈,一個生命的離去,帶走了她一生的悲歡離合,她說,她不需要吊唁,可是春風還是泣雪了。這漫天飛揚的雪花,承載著一切想要表達又無力表達的情感,化成了水,流入了地,無形無味,無蹤無影。
茗嬋終究閉上了雙眼,為這一生,劃上了一個不圓滿的句號。
伴隨茗嬋離去的,還有那一聲清脆的聲響。
那一句“不要”裏,還是有人耗盡一生算計,至死方休,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杉蒙躺在地上大笑,血淚湧出眼眶,讓這執念的疼痛來的更猛烈些吧。血滲透了衣服,染紅了身下的花草,它卻好像仍在無止境的蔓延著。
就讓這血肉葬於這天地之間吧,我的魂魄會飛回我的國家,一切的一切,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