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泡了一碗白糖開水送到歐陽明枕邊問:“好過些嗎?把這糖水喝了,糖水可以醒酒。”歐陽明接過糖水咕嘟嘟一口喝了,接著出了口粗氣,又睡下了。阿美用手抹著他的胸口,輕聲款語問道:“怎麼樣?還想吐嗎?以後你要注意點,你要知道你的心髒不好,喝酒最容易出事,看你上有老下有小,你要是出了事,叫我怎麼辦啊?”
歐陽明抓住阿美的手放到嘴上親了一下說:“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阿美抽回手說:“我打盆水,你洗洗臉快點睡覺吧!都大半夜了。”
阿美端來一盆熱水,擰幹毛巾給歐陽明洗了個臉,拉被子將歐陽明蓋了,然後拿起拖把將屋子打掃幹淨。忙完活,已經是深夜三點多鍾,此時歐陽明已呼呼睡去,她脫掉衣服,挨著歐陽明睡下。
阿美是紅都機電廠的一名包線女工,她性格溫和、閑靜,長得如她名字一樣,十分美麗,因此人們對她的真名實姓倒記不得了,隻記得叫她阿美。她的美不是一種尋常的美,真有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容。她不但形體與麵容美,而更能吸引人的是她有一種特有的神韻,尤其是她的笑,使人感到溫馨、和美、親切,有一種含而不露的美感,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愛意。因此她走在大街之上,回頭率保證在百分之百。她和歐陽明的相遇,純屬是一種偶然。記得那是在廠團委舉辦的一次舞會上。阿美不會跳舞,但又不想離開舞廳。她看著人家雙雙對對在舞池裏翩翩起舞,心中十分羨慕。她很想試試,但無人邀她。後來有幾個人邀她,臨陣她又怯陣了,不敢起身。這時舞池裏有位男青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青年高高個子,長得很帥,整個舞池裏就數他跳得最好。他跳得輕盈、合拍,一轉身,一投足都十分優美。她看得有點傻了。
阿美呆呆坐了許久,曲子奏了一個又一個,跳舞者時聚時散,跳得非常起勁。阿美感到有些困意,便低下頭打盹。
“師傅,請!”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阿美抬頭一看,那位全場跳得最好的青年站在她身前伸手邀她跳舞。阿美吃驚了,突然心跳加快,腦子有些暈眩,不由自主地起身隨他下了舞池。她輕輕說道:“我從沒跳過,你得教我。”
“沒問題,你跟著我來就是。”
阿美跟著他跳,一連踩了他三腳。她覺得很不好意思,便不好意思說:“對不起!把你的皮鞋都踩壞了,我看還是算了吧!”阿美準備退場,可是他抓住她不放,說:“沒問題,開始都這樣。來!你跟我踩著拍子走,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青年耐心地教阿美跳舞,阿美跟著他的拍子邁步,果然奏效,慢慢地合上了他的步伐。
跳完一曲,阿美剛剛找到一點感覺。接著青年又邀她跳第二支曲子,她不好意思拒絕,便又一次不由自主地隨他下了舞池。這一次她跳得比上一次好多了,不需要喊拍子了。兩人跳得歡快起來。
“你是哪個單位的?”
“線圈車間的。”
“你叫什麼名字?”
“張美,可人家都叫我阿美。”
“阿美,好名字,名符其實。”
“什麼意思?”
“你的確長得美呀!”
“你別逗我!你叫什麼名字?”
“歐陽明,在廠財務科工作。”
“啊!你就是歐陽科長。”阿美心中像感觸到了什麼,兩人沒再說話,以後又跳了幾支曲子。雖然阿美時不時還要踩他一腳,但兩人始終都在一塊,直到終場。
臨別時,兩人好像都有些戀戀不舍。歐陽明問:“我們還能見麵嗎?”
阿美說:“同在一個廠裏,怎麼不能見麵。不過你高高在上,我進不了辦公樓的大門。”
歐陽明說:“我會來接你。你作幾班?”
阿美不說話,跨上自行車走了。歐陽明有點失落,呆呆望著她遠去的身影。不一會,遠處傳來一個聲音:“二班!”
第二天,歐陽明在辦公室磨蹭到二班下班的時候才走出辦公室。他騎車來到線圈車間門口,不想晚了一步,作二班的工人都下班走了,車間裏空無一人。
第三天,歐陽明又來到線圈車間門口,車間裏通明透亮,工人們幹得熱火朝天,歐陽明才知又來早了。他不好意思冒然到班裏去尋她,萬一她不接受,那多難堪。再說那樣也太掉價了。
歐陽明在車間門口等了半個小時,才見工人收工,一個個走出車間,其中卻不見阿美。
歐陽明問最後走過來的一位女師傅:“喂!請問師傅,阿美下班了嗎?”
“阿美請病假,沒上班!”那位女師傅說。
歐陽明心裏一沉,她病了?!怎麼好好地會病了。他感到很失望,追上那師傅問:“師傅,你知道她住哪兒嗎?”
“她住三食堂集體宿舍。”
“她病得重不重?”歐陽明關切地問。
“不知道!你是她什麼人?”
“……”
歐陽明無言以對。他想上宿舍去找,這樣深更半夜去女宿舍找一個女孩子,豈不是發神經了。可是卻不知怎麼回事,自見了阿美之後,心中就難趕走她的身影。聽說她病了,就更對她放心不下。他一晚都沒有睡好。
自學校畢業分配到紅都機電廠以來,他的心境一直都很平靜。汪明珠的背棄,郭安娜的另就,在他心中留下了過多的傷痕,他在感情方麵更加小心謹慎。不知怎地,自那天在舞會上遇見阿美之後,她的身影就一直難以忘懷。那天在舞會上,他幾乎成了整個舞會的明星。他不但人長得帥,舞跳得相當好,而且此時在紅都機電廠己小有名氣。工人們都知道財務科有一個從大學分來的大學生,能力又強,長得又好,沒兩年就升了科長。尤其在那些未婚的女青年中,都把他視為心中的偶像。所以在舞會上,想和他跳舞的女青年趨之若鶩,但歐陽明都隻是應付而已,唯獨看到阿美後,他就主動地誠心去邀她。當時阿美被冷落一旁,坐在那兒顯得十分尷尬。開始他隻是想不能冷落人家,應該邀人家跳一曲舞,不想他一見阿美抬頭,發現她原來是如此驚人的美麗。他的心立即被她的美吸引了。後來她在跳舞中雖和她隻說了幾句話,但他發現原來這是位心地純真善良、性格溫柔的姑娘。他更對她刮目相看,這才想和她相敘,約她第二天見麵,不覺連連撲空,這怎不叫他心如蟲噬,不得安穩,一宿難眠。
第二天上班時,他給職工醫院打了個電話,叫職工醫院的會計小趙去住院部問一問,有沒有一個叫張美的職工住院,住在哪個病室。結果回答令他十分失望,那裏沒有這個病人。小趙告訴他,可能是轉到市裏哪家醫院去了。歐陽明失望了,但他想,就在一個工廠,總會有想見的機會。
其實阿美並未生病,她遇到大麻煩了。
就在阿美跳完舞離開歐陽明的那個晚上,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幾個流氓。他們攔住阿美的單車,其中一個說:“妹妹,下來陪我們玩玩!”
另一個說:“哦,原來是阿美,機電廠大大的美人!”
阿美心裏怕極了,她雙手緊握單車龍頭,一隻腳著地,堅持不下自行車,嘴裏輕輕說:“你……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看來你還是個雛兒。你下來就知道了。”
阿美堅持不下車。
“劍哥!別跟她講客氣,把她拉下來!”另一個喊道。
“別!你們別傷了美人兒,我愛還愛不過呢!”那位劍哥阻止大家。可是其他幾位哪聽他的,便都動起手來。這個摸腿,那個扯腰,嚇得阿美大喊:“救命呀!救命呀!”
附近幾個工人聞訊趕來,流氓們慌忙逃竄。那位劍哥走時丟下一句話:“阿美,我明天還來找你!”
那位劍哥叫莫學劍,是當地有名的流氓頭子。他留著一頭長發,戴一副蛤蟆鏡,下身穿一條碩大的喇叭褲,一身嬉皮士打扮。最近發生的幾起流氓追逐女青年,甚至強奸女青年的事件都是他帶頭幹的。
第二天晚上,也就是歐陽明找阿美不期未遇的那個晚上,莫學劍糾合幾個流氓又在路上攔住了阿美。阿美不從,結果遭到流氓一頓毒打。治保人員聞訊趕來,把遍體鱗傷的阿美送進了醫院,把莫學劍及其他幾個流氓抓進了派出所。
在醫院裏,阿美沒有忘記對歐陽明的思念。那天晚上,歐陽明陪著她跳舞,她感到幸福極了。他是那樣的瀟灑,那樣可愛,就像是一首歌,一首動人的歌。當時她就想,他就是我尋找許久的白馬王子。她是在半暈眩、半清醒的狀態下跳完一支支曲子。分別時,當歐陽明問她作幾班時,她慌亂了,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直到走了好遠,她才想起應告訴他自己作二班,便老遠地朝歐陽明喊了一句“二班”。
第二天下班時,她以為歐陽明會來找她,可是未見人影。她稍許等了一會,仍不見他來,便失望地悻悻走了。她沒想到她走後不到五分鍾,歐陽明便來了。他們走的不是一條道。
以後她遭到流氓的糾纏與毒打,她多想歐陽明此時能出現在她身邊。
可是他沒有來,隻落下一份對他深深的思念。
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了,時間的流逝衝淡了歐陽明對阿美的思念。這天上午,歐陽明審閱完當月的會計報表,拿著飯盒去食堂吃中飯。在排隊打飯的隊伍中,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眼睛頓時一亮,趕緊走過去輕輕叫了聲:“阿美!”
阿美回頭一看,見是歐陽明,也是眼睛一亮,衝他嫣然一笑。
“幫我買盒飯。”歐陽明說。
阿美接過歐陽明飯盒,這時後麵有人叫開了:“排隊羅!年紀輕輕的,一點不守規矩!”
歐陽明滿臉漲得通紅。他沒有回複人家,在心裏抗議道:“沒辦法,不守規矩也就不守這次了。”
阿美給歐陽明打好飯菜,兩人一塊來到一張桌旁坐下吃飯。開始兩人悶不作聲,可是兩人心裏都有滿腹的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隔了好久,兩人飯快吃完了。歐陽明問了一句:“你身體恢複得怎麼樣?到底生了什麼病?”
阿美一聽,方知歐陽明已經知道她病了,而且問得那麼關切。頓時一股幸福的暖流從心底升起,流遍全身。他是怎麼得知她生病了?她對歐陽明的問話避而不答,問道:“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沒來?!”
歐陽明坦誠答道:“我去晚了,你們都走光了。”
一句話,把歐陽明的心扉全敝開了。阿美的心落地了,她微笑著,顯露出美麗動人的笑靨說:“今天我作一班。”
歐陽明說:“晚上我們還去跳舞嗎?”
阿美笑而不答,輕輕點了點頭,拿起飯盒走了。
以後的情況便都明白了,他們成為舞場最好的舞伴。為了再次免遭襲擊,每當阿美作二班時,歐陽明就來接她,一直送她回宿舍。於是兩人的關係日趨親密,達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
有一天晚上,歐陽明像往常一樣等阿美下班後接她回宿舍,兩人走到廠區外的那塊開闊地。突然有人喝道;“站住!”隨著喊聲,莫學劍和幾個流氓堵在阿美車前。歐陽明和阿美隻得下車。阿美看見又是莫學劍這夥流氓,嚇得渾身發抖。莫學劍罵道;“你這臭婊子,你害得我進去坐了一個多月,今天我要你賠償損失。”歐陽明挺身攔到阿美麵前,悄悄對她說;“別怕!讓我來對付。”
莫學劍見上來一位男的,便道;“哦!原來還有位雄的,你想出來充角色是嗎?來!給我打!看他有幾斤幾兩?”
莫學劍一聲令下,眾流氓圍上歐陽明一陣拳打腳踢。歐陽明憑著自己身高體大亳無懼色,他使開一路拳腳,先打倒兩個小流氓,接著心想;“擒賊先擒王”,我先製伏那為首的再說。於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去雙手抱住莫學劍,用力將他摔在地上,跟著一腳踏上,大聲喝道;“誰敢上來!看我不踩死他!”眾流氓一見,真個沒一個敢上來。躺在腳下的莫學劍怕得要死,忙哀求說;“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下次不敢了”
歐陽明喝道;“下次我若再看見你們欺侮阿美,決不輕饒!滾”
莫學劍見說,慌忙爬起來帶著一夥流氓跑了。
阿美見歐陽明剛才表現得那樣英勇,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愛意。她拿出手帕替歐陽明擦幹臉上的血跡,一邊關切地問;“傷得重不重?要不要去醫院?”
歐陽明不在乎地說;“沒事,擦破了一點皮。”
人說婚姻是一種緣份,也許是兩人果真有緣,自這次打跑流氓之後,他們的關係便來了一個質的飛躍,歐陽明那因受到嚴重創傷而凍結的心扉象冰雪遇到了春風而融化,而阿美的心自此再也不能平靜,她己把歐陽明當作靠山,當作終生的依托。她全心全意地愛著歐陽明,愛得沒有半點私心雜念,沒有半點功利主義。他們沒有經過多長時間的戀愛便結了婚,婚後不久便生了一個女兒,女兒長得十分乖巧,她繼承了阿美的美麗,繼承了歐陽明的聰慧。歐陽明愛若掌上明珠,給她取了個名字叫陽純。他們倆人因有了陽純而更加恩愛和美,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阿美把侍侯丈夫視為自己的天職,隻要歐陽明吃得好,睡得好,過得開心,她就十分開心,哪怕自己最苦最累,她也心甘情願。她沒有太多的奢求,她隻求丈夫愛她,家庭和睦,女兒聽話,這就是她人生最大的快樂,也是她最高的追求。因此結婚這麼多年來,他倆都生活在一種幸福,溫馨的氛圍之中。要不是郭安娜的介入,他們真算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自改革開放以來,歐陽明創辦了黎明會計師事務所。從此他每天忙忙碌碌很少顧家,阿美仍在工廠上班,她除了應付工廠的活計外,全家的家務和生活她料理得井井有條。她為了讓陽純專心讀書,不讓她作半點家務。隻要是有利女兒學習,叫她從身上割塊肉她都願意。有人說她太傻,有人說她活得太累,她總是笑而不答,其實她是覺得自己活得很幸福。
這天晚上她挨著歐陽明睡下後,盡管已是深夜卻仍久久不能入睡。她看著丈夫如此工作,使她心中產生一種穩憂,前幾天歐陽明心髒不適曾到醫院檢查過,發現心髒有頻發室性早搏,這可不是一個好的預兆,醫生當時建議他住院治療,住院手續都辦好了,可是因為事務所工作忙,他拖著沒有進院。今天看到他喝了這麼多酒回來,她真擔心有一天會如醫生所說:“最後結局是瘁死。”假如真有這麼一天,她想自己真不知還能不能活?而她一死,女兒怎麼辦?陽明在鄉下的父母怎麼辦啊?現在是全靠她從生活費中擠出一點錢給兩老寄去,兩老失去了這筆生活費,又怎麼能活下去?想到這些,她禁不住用被子捂著嘴暗暗啜泣。
第二天,歐陽明上班時身子軟篤篤打不起精神。樸雪泡了杯濃茶放在他麵前說:“陽所,喝杯茶提提神,今天怎麼這麼無精打采?”
歐陽明說:“昨晚喝多了。”
樸雪關切地說:“你身子不好,往後可要少喝酒哩!我們一個所全靠你這個主心骨了。”
歐陽明顯出一種無可奈何的樣子說:“唉!沒辦法,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他引用佛祖釋迦牟尼的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樸雪說:“以後喝酒你帶上我。”
歐陽明說:“你會喝酒?怎麼從未見你喝過?”
樸雪說:“舍命陪君子嘛!我身體好,與其讓你去陪不如讓我去擋。”說著微微笑笑走開了。
“叮呤呤……”不一會電話鈴響,歐陽明拿起電話:“喂!是我。哦,是郭科長嗎?有什麼指示?”
對方是郭安娜,此時她在電話裏責備歐陽明:“你呀!一天到晚隻知道彙報呀,請示呀!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歐陽明給她耍貧嘴:“怎麼說才好聽呀?我看隻有指示二字最好聽了,難道你不喜歡?”
郭安娜說:“你不要跟我耍貧嘴。我問你今天是什麼日子?”
歐陽明疑惑地問:“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啊!今天是你的生日?”
郭安娜佯裝生氣地說:“嗯!是我的生日?好呀!你連我的生日都記不得了!”
歐陽明有幾分尬尷。他說“真對不起!我是忘了!你說今天是什麼日子?”
郭安娜說:“傻瓜!報紙、電視都在炒作難道你不知道,今天是情人節!”
歐陽明說:“這是年青人玩的洋玩意兒,我不懂。”
郭安娜說:“不管你懂不懂,你今天下班後得上我家來。”
歐陽明婉言謝絕:“哎喲!今晚我有個應酬,恐怕……”
郭安娜態度十分強硬,似乎沒有商量餘地:“不行,我叫你把它辭了,另外安排,無論如何你今晚得陪我,難道我們老同學這點情分都沒有?
歐陽明見她如此一說,實在不好再推辭了。再說他還真不敢得罪她,便說:“好吧!下班後我來。”
郭安娜說:“好!這才像話,我在家等你,不來是小狗!”
下班之後,歐陽明先給阿美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晚上不回家吃飯,接著便駕著車到了郭安娜家。
郭安娜住在財政局宿舍十三棟四樓。歐陽明爬上四樓來到郭安娜家門口。他敲了敲門,郭安娜在裏麵應道:“我給你留著門,你推門自己進來!”
歐陽明輕輕將門一推,門果然開了。他進門換了雙鞋,見客廳裏擺了一桌精致的菜肴,雖然數量不多,但都是上乘佳品。諸如臘燴三珍,玫瑰豬手,香酥雞翅等。歐陽明想,這大概是為我準備的。他張望了一下屋內,卻不見郭安娜,他以為郭安娜還在廚房忙活,便問:“你還在忙什麼呀?”他走到廚房門口一看,廚房內沒人。他便奇了,剛才明明在屋裏說話,怎麼不見人影?他喊道:“郭科長!你在哪兒?”
郭安娜應道:“我在洗澡,你過來不?”
歐陽明一時弄不懂她是什麼意思?她在洗澡,叫我過去幹什麼?他沒理會,便自顧自在沙發上坐下。
呆了一會,隻見浴室門打開,郭安娜光著身子從浴室裏跑了出來,像跑出來一條赤裸裸的美人魚。隻見她赤條條一身雪白的肌膚如梨花帶雨,點點滴滴的水珠似顆顆寶石晶瑩惕透,一頭烏黑頭發像流泉般直披下來,向下滴著水珠。她要幹什麼?歐陽明不由驚得呆了。
郭安娜站在歐陽明麵前稍許停了一下,便一陣風似地跑進臥室。歐陽明驚魂未定,郭安娜穿了一件睡衣從臥室出來,那睡衣其實就是一件長袍,沒有紐扣,隻用一根衣帶糸著。此時她敞著懷,顯山露水,暴露無遺。她一邊梳著頭發!一邊對歐陽明說:“沒看見過嗎?看把你嚇的!”
歐陽明半天才晃過神來,他歎了口氣說:“唉!安娜,這是何苦呢?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我已和阿美成了家,並且我們生活得很幸福,我們怎麼能再續前情呢?”
郭安娜見歐陽明親切地叫她安娜,像一股春風吹進她的心田,她感到暖溶溶,軟綿綿好不舒服。她挨著歐陽明身子坐下,嬌憨地說:
“嗡嗡!我不管,你們生活得很幸福,為什麼不能給我一點幸福呢?”
歐陽明為難地說:“可是我……”
郭安娜雙手抱住歐陽明,全身伏在他身上,仍然嬌憨地說:“什麼可是不可是?如今找情人,包二奶的比比皆是,你為什麼這麼死腦筋?殊不知飽人不知餓人饑,你不知道這守寡多麼難啊!每到晚上,當我走進這空空的房間我就想起了你。欲火難捺啊!”
歐陽明聽她這麼一說,想起她孤獨地生活了這麼些年,也真難為了她,此時心中油然生出一種憐愛和側隱,他明顯感覺到郭安娜身子的溫度和柔韌。他禁不住轉身將郭安娜摟在懷裏,親吻著她那美麗的臉蛋和小嘴。所謂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兩人正是如虎似狼年齡,哪有幹柴遇烈火不燃燒之理。郭安娜順勢倒在沙發裏,兩人緊緊摟在一塊顛倒鴛鴦,翻雲覆雨。郭安娜不住地哼哼唧唧,呼天喊地。她和譚德光結婚十多年,從味嚐過如此的快感。如此的暢快淋漓,她的yu望似乎永無止盡。
完事後歐陽明卻十分後悔和內疚,他放開郭安娜,站起身,穿上衣服欲走。
郭安娜光著身子拉住歐陽明說:“怎麼?這麼快就要走,再玩玩嘛!”
歐陽明掙脫郭安娜的手,一聲不響地開門走了。
打這以後,歐陽明對阿美總有一種犯罪的心理。他認為愛情的承諾是應該永遠遵守的。在結婚之前,兩人曾經信誓旦旦,保證海枯石爛永不變心。可是為什麼到這時候就變心了呢?這無疑是一種背叛,是對愛情的褻du,也是對阿美的傷害,這是他最不願意,最不忍心作的。他想若是讓阿美知情,不知阿美將是何等的痛苦,何等傷心。盡管阿美對他的越軌一點也不知情,可是他總覺得阿美的眼神如芒刺背,使他有一種犯罪的重負。因此他不敢再上郭安娜家去了。他甚至見都不想再見郭安娜。以後郭安娜以各種理由多次相邀,都遭到他婉言謝絕。真是男追女,隔層紙,女追男,隔層山,這怎不叫郭安娜生氣呢?
歐陽明坐在車裏回想這些,心情格外沉重。他想,風花雪月對有些人是求之不得,可是對他是一個沉重的包袱。在他的心靈深處,他對郭安娜曾經有過好感,甚至有過愛戀,可是這都是在認識阿美之前的事啊!自從他和阿美結合之後,他全心身地愛著阿美,阿美也全心全意地愛著他,他們之間沒有半點虛情假意,也容不得有人從中插足。雖然那天晚上有過不軌的行動,可都是你郭安娜的引誘,我把持不住!我真正該死!我是十足的壞蛋!他背地裏懺悔過多少次,咒罵過自已多少次!可是郭安娜從她的性欲出發,一直糾纏不清,難道這叫愛情嗎?我不從你,你就來整黎明會計師事務所,這光明正大嗎?歐陽明越想越氣,越想越恨。她想難道這真是一道跳不過的坎?最後他隻好橫著想:管他呢!大不了不幹這所長。她郭安娜一手總不能遮天。還有省廳咧!
“叮呤吟……”手機響了。
歐陽明打開手機,電話裏傳來金陽輝煌房地產開發公司喻總的急切的聲音。歐陽明不禁一驚,心想他如此著急,難道他那兒又出什麼事了?
珍 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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