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注協秘書長告訴歐陽明:“你們市裏己向省注協打了報告,要求給你們停止執業一年的懲罰。”
“什麼?”歐陽明聞言大吃一驚,不服地說:
“憑什麼紿我們這麼嚴重的處罰?”
“是金陽機電廠的事。報告中說你們將本來用於安置全廠職工的財產驗到了九個人的名下。”
歐陽明真是有苦難言。他痛苦不可名狀,他說:“真是天大冤枉!我陽某人最糊塗也不至糊塗如此,膽子最大也大不到如此,我怎麼會幹出這種事呢?他們是搞委托投資,有委托投資協議,有股東代表大會紀要,還有公證處的公證書。隻不過我們沒有把這些內容寫進報告,可這是受《公司法》的限製喲!”
秘書長倒是通情達理,他說:“這樣吧!你先寫個申辯材料來,我們會稟公而斷。”
“好囉!請秘書長主持公道!”
回家路上,歐陽明坐在車裏煩透了。自己滿腔熱血,滿心希望辦一個大所,想不到事與願違,時乖命蹇,處處都是門坎,時時都有險灘。停業一年,這不等於是要我們關門嗎?他感覺到背後有隻黑手要將黎明會計師事務所扼殺。
歐陽明的直感沒有錯。
一個星期前,在一間寬敞明亮,裝飾豪華的辦公室裏坐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女的便是前麵給歐陽明打電話的郭安娜。隻見她四十七八的年紀,蓄著一頭中長頭發,烏黑的頭發整齊別致地披散腦後,在後腦勺上,紮著一隻白色蝴蝶特別醒目,整個發型紿人一種舒服和諧精細別致的感覺,使人一看就覺得她不同凡響。她橢園型的臉上略施粉黛,雖然年近半百,卻是徐娘半老,風韻優存,眉宇間仍保留著幾分俊氣,長得很有兒分姿色。她的打扮也十分入時,穿一件無領緊身內衣,顯露出高聳的胸部,外麵披一件簿如蟬翼的罩衣,整個人都顯得半透明似地,很有性感,根本看不出她有四十七八的年紀。倒像個深閨守閣的少女。男的是個矮胖子,另一個則是一個瘦高個,兩人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年紀不大,卻顯得十分老成,看來兩人都是官場老手,耍權的專家。矮胖子是陳科長,瘦高個是張科長,這三人都是市裏×××和×××的顯赫人物,掌握著注冊會計師和會計師事務所的生殺大權(至少他們是這樣認為)。
“歐陽明這家夥太狂了,他不知道他的會計師事務所是在我手裏批的,水可載舟,也可覆舟,我能批它,照樣可以將它注銷。”矮胖子陳科長說。
“這幾年他的確有點不像話,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裏,”郭安娜接著跟進。
“難道他也不將你這位老同學放在眼裏?”張科長戲謔地說。
郭安娜說:“你別提了!如今他發財了,哪認得我們這些窮公務員。”她似乎怨氣衝天,說了句脫離實際的話。
“聽說你和他有過一段不同尋常的經曆喲!”陳科長嘻皮笑臉插進來說。
“呸!你不要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郭安娜佯裝發怒。
“別鬧了!我們還是研究研究怎麼懲治懲治他吧!”張科長對歐陽明似乎特別恨。
“這個容易,明天去兩個人到他所裏查一查,他一年做那麼多業務,不怕沒辮子可抓。聽說金陽機電廠是他驗的資,現在那裏群眾反映強烈,難道與他沒有半點瓜葛!”陳科長到底老謀深算,是官場老手,一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
第二天,他們到黎明會計師事務所調閱了金陽機電廠的驗資工作底稿。
他們這一抓,就抓出了“停業整頓一年的懲罰”。
這一場幕後密謀歐陽明自然不得而知。他坐在汽車裏瞑思苦想不得其解。他想不通郭安娜為什麼不能幫他一下,相反卻在落井下石。從那個電話看,似乎這就是她的主意?難道她真由愛成恨了嗎?”
歐陽明和郭安娜的確有過一段不同尋常的關糸。
歐陽明和郭安娜是大學的同班同學,他們是*後恢複高考的第一批大學生。他和郭安娜是小同鄉,自然在校時接觸就多。當時歐陽明剛三十出頭,尚未婚配,長得風liu倜儻,英俊瀟灑,有美男子之稱。當時他是學校學生會的文體部長,班上的班長。郭安娜當時已二十七八,尚未出閣,這個年齡,可是女孩子熟透之際,她渾身上下,無處不透出一種青春氣息。加之她本人一米六二的苗條身材,風姿綽約,超凡脫俗,真是鶴立雞群,與眾不同,有著一種特有的氣質與風韻。她為人若若大方,與什麼人都談得來,尤其在男同學中,她態度愛昧朦朧,揮灑自如,逗得癡情者追之若鶩。由於她在男同學中如此飄忽不定,於是有人便給她取了個“花蝴蝶”的美稱。其實郭安娜對歐陽明是情有獨鍾。她不但愛歐陽明瀟灑英俊,更愛他的才能,愛他溫良和藹的性格。在同學們中,也都認為他們兩是天設地造的一對伉儷。由於他們是小同鄉,接觸比別人要多,每當假日來臨,他們總是在一塊逛公園、看電影。就是在學習緊張之際,他們也常在一塊溫習功課。他們之間,的確也曾有過溫情款款,情致殷殷,真情切切。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夜晚,他們相約看了一場電影後一塊兒到了嶽山公園。就在那銀杏樹下,他們望著明月,相擁一起,歐陽明忍不住將嘴唇湊向郭安娜,郭安娜盈盈嬌羞,宛轉相就,兩唇長吻。雖然當時未曾海誓山盟,立下婚約,但兩人心中卻己心心相印,互有你我。可是歐陽明在婚姻上曾受過一次重大挫折,真要談婚論嫁,他卻十分謹慎。尤其是對郭安娜的為人他尚有顧忌,故雖經常玩在一塊,但並未達到生米煮成熟飯的境地,也未在口頭上立下什麼婚約。此時另有一位求愛者膽子卻大得出奇,他對郭安娜愛慕傾心己久,見歐陽明對郭安娜有所猶豫,他便向郭安娜發動了猛烈攻擊。這位求愛者叫譚德光,是歐陽明最要好的朋友。譚德光正是利用這種朋友關係接近了朋友的同鄉郭安娜而演譯成一場戀愛關係。歐陽明看到這種情形,出於君子之心,朋友情,不便與之爭鋒,相反主動退避三舍成全他們。郭安娜雖然傾心歐陽明,但她受不了譚德光那火一般熱情的包圍,她的心慢慢被這種熱情所熔化。尤其她看到歐陽明有意相讓成全,她誤以為歐陽明對她無心。於是在畢業前夕他答應了譚德光的求愛,決定了她的一生命運。在畢業晚會的舞會上,歐陽明和郭安娜摟在一塊兒跳舞,郭安娜問歐陽明:“怎麼悶悶不樂?有什麼心事?”
歐陽明說:“明天大家都各奔東西,誰知什麼時候才能相見,你叫我心裏能好過嗎?”
郭安娜說:“那也是,想到同學一場,一朝就要分手,的確心如螞蟻在咬。”
過了一會,郭安娜又問:“難道你心裏就隻有全班同學,沒有一點特別的嗎?”
“……”
郭安娜見歐陽明沒有回答,便直率地問道:“我問你,你不準撒謊,銀杏樹下的事你就忘得幹幹淨淨?”
歐陽明說:“過去了的事情還提它幹嘛!”
郭安娜說:“我是好奇,別無他意,你老實告訴我。”
歐陽明說:“我老實告訴你什麼呢?這隻能說我們是有緣無份。”他有意在郭安娜腰上捏了一下。
郭安娜責怪說:“你這家夥,心裏有我,怎不早說。你真傻。你要是早說,我就是你的了。”
歐陽明有點氣餒地說:“現在說這些幹嘛!這是命運。別胡思亂想,這樣會影響你和德光的關係,你好好跟德光過吧!”
郭安娜不無遺憾地歎了口氣說:“唉!老天爺總是不遂人願,你下決心回家鄉了!”
歐陽明說:“嗯!大概你會和德光一塊留在省城吧!”
郭安娜說:“你說這是命運,我相信。現在已無辦法,隻好認命了。”
畢業後,郭安娜和譚德光分到了省財政廳,歐陽明回到了金陽,開始在紅都機電廠財務科工作,後來調金陽市財政局,一九八九年才幹會計師事務所。雖然金陽離省城不遠,但見麵的機會少了。有時歐陽明到省廳開會,少不了要去郭安娜辦公室坐坐,但說的都是一些套話。不久,郭安娜和譚德光結了婚,歐陽明也和阿美成了家,兩人的來往就更少了。
白駒過隙,很快十年過去。郭安娜和譚德光一起生活十年卻沒有生育。不幸的是,後來譚德光患了癌症,隻過了半年就一命嗚呼。郭安娜在省城孤身一人,十分寂寞,正好遇上省廳壓編,於是她便主動要求調回了金陽。郭安娜調回金陽之後,她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她的老同學歐陽明。當她第一次打電話給歐陽明時,歐陽明簡直有點吃驚。
郭安娜:“喂,陽明嗎?我是郭安娜。”
歐陽明:“你是在廳裏還是在家裏?”
郭安娜:“我早不在省廳了,你不知道嗎?德光他死了。”
歐陽明:“我聽同學說了,當時我正在去北京的火車上,真該死,老天爺讓我悼念他的機會都不給。”
郭安娜:“唉!命運,真是命運作弄人啊!你看我現在是孤苦伶仃一個人。”
歐陽明:“你現在在哪兒?”
郭安娜:“我在家裏,我已經調回金陽了。”
歐陽明:“你為什麼這麼傻?好好的省廳不呆,回金陽幹嘛?”
郭安娜:“別人不理解猶可,難道你還不理解?”
歐陽明:“我不理解。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郭安娜連忙解釋說:“絕對沒有,你怎麼還是那麼傻?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心?”
歐陽明心裏不禁“咯噔”一下,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她仍存著這種念頭,而且會這麼赤裸裸地說出來。
郭安娜問:“怎麼,不說話了,你怕我會吃了你!”
歐陽明慢慢撂上電話,不由心裏抹上了一層陰影。糟了!隻怕平靜的生活從此要不平靜了。郭安娜這人他太了解了,她辦事幹練,敢作敢為,敢愛敢恨,在校時要不是自己心靈上傷痛未滅,和她保持一段距離,他們早就結合了。
按常理,老同學調回家鄉本應該前去探望,甚至擺酒接風。可是有郭安娜那句話,歐陽明在郭安娜調回金陽一個月內都不敢去找她。後來有一條消息使歐陽明更為不安。郭安娜調回金陽財政局後,負責金陽市會計師事務所的監管工作,這等於是歐陽明的頂頭上司。歐陽明這才不得不去拜訪她。
這是一間兩居室的房子,麵積不大,但收拾得十分幹淨整齊,裝修也頗具匠心,帶有很濃的藝術色彩。隻見左麵牆上掛了一張壁掛,上麵有青山綠水,還有閃爍著的彩燈。進門對麵牆上嵌了一塊碩大壁鏡,占了整整一個牆麵,壁鏡下擺放著一盆蝴蝶蘭,與壁鏡中的蝴蝶蘭相映成趣。另一麵牆上掛了一把張開的碩大的折扇,朱紅色的折扇上用白色顏料畫了一幅紅梅鬧春圖。整個屋子既簡單明快,又具有較高的藝術品位。
歐陽明進屋後在一張精致小巧的沙發上坐下。可能是因為房子小不便擺設大沙發,所以其他擺設都顯大而沙發獨顯精致小巧。郭安娜端來一盆水果放在歐陽明麵前,剛洗的水果上還濕潤滴水。郭安娜衝歐陽明的第一句話就很不客氣:“真是稀客呀!我回來這麼久都不來看我,是在那溫柔鄉裏出不來吧!”
歐陽明抱歉地說:“對不起,實在太忙了。我心裏早有打算來看你,可總抽不出時間。”
郭安娜問:“你們所怎麼樣?還過得去吧?”郭安娜擺開一副領導架式打起了官腔。
歐陽明說:“唉!年年難過年年過嘛,現在的會計師事務所真難搞呢!”
郭安娜一聽便來了興趣,她正想了解下麵的情況,便又問道:“說說,怎麼個難法?往後你可得多向我說說情況。”郭安娜也許覺得不能太裝腔作勢,沒有用“彙報”二字。
歐陽明說:“如今是僧多粥少,一份活大家都掄著幹,不顧信譽,不顧職業道德,甚至不顧廉恥,濫價競爭,出賣注冊會計師的身價,搞回扣,不顧執業質量,什麼都有。你說不難嗎?尤其是搞部門壟斷,靠政府部門行政手段承攬業務,互設門坎,互築間牆,更使執業難上加難。”
郭安娜說:“聽說有些部門還發文件要分成,要回扣,有沒有這回事?”
歐陽明說:“怎麼沒有?”
郭安娜說:“嗯!你說說!”
歐陽明說:“例如×××要會計師事務所跟他們簽訂合同,凡是他們範圍內的驗資、評估、審計業務,他們都要按收入收取百分之四十的分成,否則就不用你的報告。×××單位將事務所作為他們的搖錢樹,小金庫,脫勾搞明脫暗不脫。”
郭安娜說:“這些情況你們向上麵反映過沒有?”
歐陽明說:“怎麼沒反映,我是逢會必說。可是沒用,清理整頓搞了幾次,好是好了點,但沒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尤其是會計師事務所以外的中介機構,脫勾更不徹底,靠行政手段與會計師事務所爭飯吃。象×××,×××,幹脆就是搞行業壟斷。對會計師事務所的報告一概不認。希望郭科長來後,這種局麵能好一點。”
郭安娜說:“你不要擠兌我,我有幾斤幾兩你還不知道。你可要注意點,報上曝了你們幾次光了,你不要使我為難啊!”
歐陽明聞言憤憤不平,氣憤地說:“那是報紙胡說八道,本來我要和他們打官司,後來他們說和為貴,替我們報道幾篇好的,你看到沒有,真是秀才們筆下生花,說好的,可以說得綿上添花,天花亂墜。說壞的,可以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叫你永世不得翻身。”
郭安娜說:“別說這些了。那些記者們也有難處,他們要完成采編任務,他們要得獎金。來!吃一個!”郭安娜將一隻削好的蘋果送到歐陽明麵前,歐陽明接過來咬了一口。郭安娜問:“甜不甜?”
歐陽明據實回答:“甜!這是什麼品種?”
郭安娜說:“言不由衷吧!從我手裏出來的那會有阿美的甜?”
歐陽明說:“你知道我是個老實人,是甜就是甜,不甜我決不會說甜的。”歐陽明裝著沒有聽懂郭安娜的弦外之音。
郭安娜說:“你還是那麼傻。喂,你今後可要常來看我,你知道德光死後我很寂寞的。”
歐陽明問:“你怎麼不找一個?找一個吧!什麼條件?我給你物色。”
郭安娜起身去洗手,邊走邊罵了一句:“傻瓜!”
走出郭安娜家之後,一路上歐陽明還在回味著郭安娜那傻瓜二字,他知道郭安娜這二字的深刻含意,其中最主要的自然是抱怨他在學校時為什麼不主動向她求愛,以致讓譚德光捷足先登。可是她哪知道我的心呢?我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繩”啊!
三十五年前,歐陽明還是花季少年的時候就與同班同學汪明珠相戀。當時正讀初中,雖然隻是情竇初開,但也曾有過山盟海誓,有過肌膚相接。歐陽明對汪明珠傾心相愛,汪明珠也將自已的終生幸福托付給歐陽明。雖然當時遭到學校的幹預,同學的非議,家長的反對,但他們仍然堅貞不逾,我行我素,誓死相愛。可是一場政治變革卻破滅了他們的美夢,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汪明珠的父親是北京下來的高幹,在毛主席逝世後不久,便召回到了北京,汪明珠自然也隨父親到了北京。誰知她一去便杳無音信。歐陽明找沒法找,問無處問。他苦苦地等候了三年,最後從北京飛來了四個字:
“忘了我吧!”歐陽明接到信後痛苦欲絕,從此他對愛情十分謹慎,故對郭安娜也心有餘悸。後來譚德光對郭安娜進行轟炸式地進攻,他又從仁義道德、朋友友情出發,不與譚德光爭鋒,反而去撮合他們,以致失去良機,讓譚德光捷足先登。所以郭安娜罵他是傻瓜,這是恰如其份。
後來郭安娜到黎明事務所去了一趟,看到事務所的工作環境,辦公設施都很不錯,她很說了幾句好話。歐陽明邀她上家去玩,她拒絕了,她害怕看見阿美,她隻問了一句:“聽說你家阿美長得挺漂亮,是嗎?”
歐陽明說:“還對得住觀眾。”
郭安娜又問:“是賢妻良母?還是河東獅吼?”
歐陽明說:“典型的賢妻良母,她性格溫存,從不發火。”
郭安娜說:“這麼說你們從沒吵過架?”
歐陽明說:“結婚這麼多年,我倆從沒紅過臉。說句你不相信的話,我和阿美結婚後,還未打過一次洗臉水,沒潑過一次洗腳水。”
郭安娜說:“她是個日本女人?你小子不要太欺侮我們女性了。看來你們家還得來場人權運動。”
歐陽明說:“不是我虐待他,我叫她不要這樣,她總不聽,到時候洗臉水自然就上來了。”歐陽明實話實說。
郭安娜說:“你小子豔福不淺,可要知道夭夭者易折啊!”郭安娜言不由衷,心中充滿醋意。
這一次郭安娜沒有上歐陽明家,歐陽明在酒店叫了一桌酒席招待她。
以後郭安娜約歐陽明出來跳過幾次舞。他們是老舞伴了,自然跳起來配合默契,得心應手。
有一次,郭安娜在舞池中用她那高聳的胸部在歐陽明胸前蹭了一下,她問歐陽明:“難道你真把我忘得幹幹淨淨?”
“……”歐陽明用沉默回答了她。
“你知道我現在多寂寞啊!我隻要走進我那個家心裏就煩,難道你不能來陪陪我嗎?”郭安娜完全顯露出女人的柔弱,沒有了領導者的架子。
在歐陽明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道德感與責任心。盡管他過去愛過郭安娜,但他不能背叛阿美。阿美愛他愛得那樣真,那樣深,如果她知道他背叛了她,不知她會多麼傷心,甚至還會要了她的命。所以他對郭安娜決不能越雷池半步。再說,他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他既要對阿美負責,也要對郭安娜負責,他不是那種見異思遷,風liu成性的浪蕩子,也不是如今那種
“家裏紅旗不倒,外麵紅旗飄瓢”的新派人物。他對郭安娜說:“我說你還是找一個吧!現在優秀的男人多得很。喂,我認識輝煌房地產公司的喻總,他現在正單身,我給你介紹怎麼樣?”
郭安娜一聽,火不打一處來,她生氣地將歐陽明一推,提前離開了舞池。
這一晚兩人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跳舞。兩人呆坐了一會,便悻悻地分道揚鑣了。
往後的日子歐陽明非常忙,年初各單位年報要進行審計,這是會計師事務所的黃金季節,然而又是最繁忙的時候。尤其是歐陽明,他既要對外搞各種應酬,承接業務,還要簽發所內大疊大疊的報告。這些日子他很少在九點鍾回家。阿美知道他很忙,每晚回家,她都給他留著熱水,還有一碗人參桂圓湯。有時候,歐陽明陪客戶唱歌跳舞,或者洗腳按摩,一直要忙到一兩點才能回家,阿美也不睡覺,她坐在床頭守著一直守到歐陽明回來。
在歐陽明忙得不可開交之際,這天××部門又來湊熱鬧,專管員小卓帶了兩個××幹部來所查帳,歐陽明不得不丟開一切工作陪著他們,不時送煙送水,小心伺侯。查完帳,自然得熱情款待。歐陽明叫樸雪在紅樓定了一個包廂,查完帳,便陪著××人員到紅樓吃飯。小卓打了幾個電話,約來幾位同事或朋友整整坐了一大桌。歐陽明隻得忍痛花錢,請客人點菜。客人們也不客氣,專揀最好的菜點。不一會,服務小姐把菜一樣樣端上來,整整擺了一桌。服務小姐給喝酒的斟上酒,不喝酒的斟上奶。歐陽明以東道主的身份端著酒杯站起來,接著所有客人都站起來舉起酒杯。歐陽明舉起酒杯與每人碰杯,一邊說:“熱烈歡迎各位光臨,請多關照,來,有酒的碰酒,有奶的碰奶!”歐陽明為了調和氣氛,講了一句俏皮話,害得那些喝奶的女士們低頭竊竊私笑。
酒過三巡,大家便天南海北,天上人間的閑聊起來,從楊立偉乘神州號上天,到某學校女教師被人裸奸謀殺等等,無所不談。小卓召來的一位中年高個最為健談,基本話題都是他在主持,在拉扯完一些天文地理,社會軼聞之後,他便把話題轉向了社會上流行的笑話。他說:
“我來給大家說個笑話怎麼樣?”
大家聽說他要說笑話,便齊聲道好。
中年高個喝了口酒,然後抹了抹嘴,以一種說書人的口吻說:“話說有個單位有位處長在外嫖娼花了錢回單位無法報銷,他左思右想想出一個辦法,設法開了一張假證明,證明他壓死母豬一頭,賠款伍佰元。不想在會計那兒很容易過了關。處長嚐到了甜頭,以後有這種事就依樣畫葫蘆。日子久了,審計部門發現了問題,怎麼這位處長每月都壓死母豬?於是便向局長彙報,局長聽後說這樣不行,得開個局務會議研究研究,凡是得有個級別限製。局長親自主持開了局務會議,會上決定以後局級幹部每月隻準壓死母豬三頭,處級幹部每月隻準壓死母豬兩頭,科級幹部每月隻準壓死母豬一頭。這樣一規定,司機可不滿了,他說我開車的為什麼不準壓死母豬,而坐車的倒可壓死母豬了?於是他便開出一張證明:壓死豬仔一群。”
“哈哈哈……”全桌爆笑,碰過奶的女士們更是笑得前合後仰。唯獨中年高個抿著嘴隻是微笑。他見大家笑夠了,又說:“我再說一個,有一個獵戶上山打獵,每去一次總要被獅子奸汙一次,去一次就奸汙一次。別人就問獵戶,你怎麼這麼好色?連獅子都敢搞!你們說那獵戶怎麼回答?”中年高個賣了個關子。大家一時摸不著頭,一齊望著中年高個。中年高個很得意,又喝了口酒,抹了抹嘴,然後半含微笑說:“那獵戶說:‘你們不知道,那獅子是*的!’”
“哈哈……”說得大家又是哄堂大笑,博得個滿堂彩。
歐陽明見大家笑得開心,便端起酒杯:“來!喝酒,為我們的友誼幹懷!”
“好!為友誼幹懷!”大家異口同聲,碰酒的碰酒,碰奶的碰奶。
喝完酒,中年高個轉了個話題說:“說實在的,如今的貪官確實不少,但好的還是多數。像我們陽所,不嫖不睹,不貪不占,一顆心兢兢業業幹事業,可算是領導中的優秀者。”
歐陽明連忙說:“哪裏哪裏!不說這個!大家說點別的。”
中年高個說:“我可是說真的啊!”
歐陽明說:“好好!大家喝酒!喝酒!今天大家一定要喝個盡興,喝個痛快。”
這樣一來,歐陽明的酒喝得有些過量了,回家便吐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