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碼頭上從馬勥口中聽得“郭藥師”三字,西門慶就覺得很是頭疼,這般情緒直到回了登州城,也依然如同陰霾一般,籠在心頭揮之不去。
郭藥師其人,在宋遼金三國爭鬥的時代,絕對算得上是個梟雄人物,若不是女真部實在是過於逆天,以這人的能耐,假以時日,必成唐末藩鎮人物。
此人本是遼地漢兒,出身破落,因遼國都元帥耶律淳招募“怨軍”,進而躋身軍旅,憑借其出眾的武藝和殺伐果斷的陰鷙性格,很快就在遼東“怨軍”中脫穎而出,成為八指揮之一。
其後“怨軍”幾次反複,判遼助遼,形勢變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而在這般複雜變幻的形勢下,郭藥師此人卻是目光如炬,每一次都能以小搏大,站在勝利的一方,使得其麾下實力不增反減,成為“怨軍”中實力最為強悍的一支。
自此後,郭藥師在遼宋金三國之間輾轉騰挪,助宋破遼,助金滅宋,這廝每一次都是貨真價實的“帶路黨”。隻不過,燕地屢遭戰火侵襲,民生凋敝,破敗不堪,而北邊女真又是如颶風般狂飆突進,根本就不是殘唐五代那般情勢,容不得他劃地稱王。
可以說,郭藥師此人,成也時勢,敗也時勢。
西門慶來自後世,深知這郭藥師的厲害。自家遼東大營雖有花榮、欒廷玉兩員猛將坐鎮,可麾下精騎不過三指揮,一千五百人罷了。那郭藥師即便顧忌大戰損傷而放棄強攻。也隻需遣手下八千精騎遮斷各地往遼東大營的路徑,西門慶以糧換馬的這條商路自然也就斷了。
可以說,從那郭藥師將營地駐紮遼東大營三十裏外始,花榮等人就陷於極被動處境。因此三人商量後,方才使馬勥回返登州,向西門慶討個主意。是戰是和,既關係到剛剛重建的登州水師三千正卒。更關係到西門慶原先的遼東謀劃,而花榮等人武藝雖強,畢竟未曾鍛煉。不是方麵人物,卻是難下決斷。
回到物流所後,西門慶使人喚來樂和、孫新兩人,眼下身邊能幫著想想辦法的。也就這兩位。隻可惜這兩人雖說機靈,可畢竟見識太淺,三人聚在一起商議了半天,還是拿不出一個得用的主意。
總結目前遼東大營方麵的局勢,鎮之以靜或許是唯一的選擇。對於郭藥師這人,西門慶心底著實有些忌憚。現下彼此實力存在明顯差距,但是在後勤糧草上,遼東大營卻又占了優勢。一個有刀,一個有糧。若不想個合適的法子,日後怕是難免要起衝突。
或許,雙方有限度的合作是一個避免衝突的好辦法!
既然不能以力取勝,那麼剩下來的辦法隻能是四兩撥千斤,以巧破力。
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三人的思路頓時開闊不少,一番剖析後,三人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若能應對得當,說不準還能變害為益,郭藥師那八千精騎甚而有可能成為西門慶經營遼東的一大助力。
當然,西門慶也不奢望自己有那個能耐能夠收服郭藥師這樣的“三姓家奴”。就目前而言,自家在遼東的勢力依舊稍顯薄弱,特別是在女真隨時可能兵壓遼河北岸之際。若能同郭藥師部達成某種默契,顯然更加有利於自家勢力在遼東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