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弓聲響起時,王熙鸞正率人護衛文貴妃三位並皇後屍首到京營八百將士中去。
天家之無情王熙鸞也算見識了個透徹,既要擁護忠禮郡王登基,已經走到這一步,萬不能讓文貴妃和忠禮郡王妃在此處有什麼閃失。
便是忠禮郡王能順利上位,她和賈瑚立下頭功,卻難保幾年之後,忠禮郡王坐穩了皇位,想起今日她沒護好文貴妃和忠禮郡王妃,致使忠禮郡王喪母或失了嫡妻,到那時再秋後算賬,就後患無窮了。
王熙鸞已經在思考,怎麼在這無情皇權之下,能求得一條坦途。
但情勢突變,來不及讓她多想,聽得弓弦聲,王熙鸞心頭一突,先雙手把文貴妃和忠禮郡王妃往京營將士們中一推,再一手攬住忠勇親王妃,一手持刀,躲入了京營將士們舉起的盾牌裏。
箭雨落下,王熙鸞把忠勇親王妃等牢牢護在身後,透過盾牌的縫隙,看到立在聖上屍首身邊曹太監麵上的陰笑有些僵硬。
原來是他!
自她入殿之後,曹太監一直默默無聲,原來是在這裏等著!
殿內混戰成一團,即便是儀鸞衛也不可能箭箭精準射·中目標,她也沒聽見曹太監口出命令,他不怕誤傷了誰,就是說——
曹太監的目標是殿內的所有人!
為什麼!
種種想法在王熙鸞腦中閃過,箭頭叮叮當當撞在盾牌上,不斷有沒被盾牌護住的官員將士們被射·中倒地,電光火石間,王熙鸞突然想到曹太監發作前,太子欲殺忠禮郡王,而賈瑚護在了忠禮郡王前麵!
再加上她帶到含元殿的三人裏有兩人都和忠禮郡王直接相關,曹太監在這宮裏都要混成妖精了,焉能猜不出她和賈瑚都是站在忠禮郡王一邊的?
曹太監這是覺得忠禮郡王有定安侯府等依靠,能迅速坐穩皇位,到那時候,他這先帝親信六宮都太監自然沒了活路。
生死大事果然容不得一點疏忽和錯處。若是賈瑚帶進來這一千五百人不是帶盾重甲的精兵,隻怕就算她和賈瑚能活,這殿內滿朝文武大臣,上千將士,還有忠禮郡王等人,今日都難逃一死。
大周立國才幾十年,就算先帝晚年昏聵,到底天下太平,國力強盛,京營的八萬將士是忠於大周而不是忠於定安侯,大周皇室血脈尚存,要起兵改朝換代別說無人可用,便是真反了,讓天下陷於戰火,生靈塗炭,令得百千萬的無辜百姓喪命,她也做不出來這等事。
她想的,一直都是怎麼在這個壓抑而落後的時代,走出一條自由的路。
隻有手中掌握了權力,才能改變些什麼。
那曹太監要把從太子到忠禮郡王四位成年有權皇子和勳爵大臣都殺盡,他並非皇族,又是閹人,絕無可能登位,那他就隻能……
箭矢聲漸漸弱了。
王熙鸞讓慧露等護好文貴妃,她在八百京營將士舉盾組成的鐵殼中穿梭,移動到了賈瑚身邊。
“我看五皇子六皇子在曹太監手裏。”賈瑚才把最後一個還能救的大臣拽到裏頭,他的盔甲上暗紅一片,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不知是幾人的血肉。
王熙鸞見他不似有傷,道:“我率人突圍,你殿後。隻要郡王殿下平安,那兩位算不得什麼。”
曹太監便是想立毫無根基的五皇子六皇子上位,仍做他手握大權的六宮都太監,也得看她給不給他這個機會!
透過盾牌之間的縫隙,王熙鸞隻能隱約看到外麵滿是箭矢,遍地屍首。
在密密麻麻的屍體裏,她一時找不出太子等繡著金龍的袍子,也不能確定太子、忠勇親王和忠誠郡王三人的死活。
但到了這時候,也顧不得這幾個人了。他們謀反之罪已經坐實,隻要保住忠禮郡王,便沒有他們登位的可能!
不能確定含元殿裏藏了多少儀鸞衛弓箭手,也不能確定曹太監到底備下了多少武器,左右含元殿雖大,也大不過幾十丈,賈瑚和王熙鸞並不命將士撤掉盾牌迅速往殿門突擊,而是就讓將士們舉著盾牌,緩緩往殿門處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