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父皇對太子的忌憚一日比一日深,昨日含元殿上論功行賞,凡和太子有過交集的官員所得封賞皆不如同級同功的官員。
還有二哥,他和太子之間是有二哥隔著。但二哥早得了父皇厭棄,若不是他提著,二哥能有如今鬆快?二哥雖然得封親王,但那是父皇封了惡心太子的。祥貴嬪早就沒了,說來和瑤貴妃一樣,都是服侍人的,且還不如瑤貴妃好歹有個貴妃位。
二哥……隻要二哥能好生協助他,等他得登大位,會善待二哥的。
至於四弟……
太子舉薦四弟入朝,是想拉攏四弟,最後四弟反倒主動得罪了太子。
忠誠郡王看著忠禮郡王的發頂,暫把疑心消去了些。
他親把忠禮郡王扶起來,攜他坐回位上,又親把忠禮郡王喝幹的茶杯倒滿,遞到忠禮郡王手上。
“四弟,現在這局勢不用我多說你也明白,哪裏是你想平安就能平安的?比如這回……你就再怎麼小心,也料不到時疫的事。不過我倒沒想到,你竟敢直接得罪太子。”忠誠郡王意有所指。
忠禮郡王一下就把茶杯擱到桌子上了,好似那茶杯燙手。
“三皇兄,當日那種情況,我真敢去找太子……”他指指太極殿方向,“還能容我到今日?”
忠誠郡王微眯著眼:“四弟真是步步謹慎。你就不怕太子……”
忠禮郡王“掙紮”半晌,湊近忠誠郡王,語速飛快道:“雖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父皇春秋正盛,身體強健,是長壽之相,我縱想以後也能平安,但現在就丟了命,何談以後?”
“況且……”忠禮郡王也雙眼微眯,直視忠誠郡王,“三皇兄比我早十年入朝,想必對朝中情勢看得更準。這大……”
他待要再說,又“不敢”說了,收回前傾的身體,捧起茶杯一通猛喝。
忠誠郡王就看著他喝茶被嗆到咳嗽,在一旁遞上帕子。
忠禮郡王接了帕子,捂著嘴又是一陣猛咳。
忠誠郡王給他續滿茶。
忠禮郡王止了咳嗽,端起茶杯潤喉,見茶杯是滿的,他頓住一瞬,喝口茶後,感歎道:“實話實說,三皇兄,不管將來是哪位皇兄……哪怕真是太子登位,總會留我一命的。”
他說完這話,麵上浮現尷尬之色。
這……這不是說太子和忠勇親王忠誠郡王已是你死我活之局,他卻幾方都沒得罪太死,這……
忠禮郡王僵硬的扭頭,去看忠誠郡王神色。
忠誠郡王瞅了忠禮郡王一會兒。
沒有一絲破綻,神態,動作,全都合乎情理,隻有尷尬和恐懼,卻不見心虛。
忠誠郡王笑了:“四弟真是……這話都能說!”
忠禮郡王訕訕放下茶杯:“三皇兄隻當沒聽見,沒聽見。”
“四弟,你才入朝兩年,就能得戶部上下齊口誇讚,你有這份本事,真就甘心往後隻做個清閑王爺?”幾番試探不成,忠誠郡王直接來了句狠的。
看忠禮郡王手一抖要說話,忠誠郡王在他開口之先,又說了一句:“四弟,我都這麼問了,你若還認我這皇兄,就別說那些彎彎繞繞的。”
忠禮郡王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汗珠。
“三皇兄,我……”他閉眼一歎,“什麼戶部齊口誇讚?這等時候,我寧願不要這名聲。本來時疫中我隻是按製行事,雖不大願意承認,但時疫能這麼快平定,確實是定安侯靖安伯之功。如今倒是我的名聲好聽了。這……不過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