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兄妹(2 / 3)

消息報到正院裏,溫瑛笑道:“我說叫佩兒仁兒兩個別大意,到底把自己搭進去了。”

王子騰道:“本事不濟也是活該。”

溫瑛嗔他一眼,命:“著人給他們灌了醒酒湯再睡,看醉得太厲害,先給灌催吐的藥。誰也不許怠慢了賈將軍。明日不用叫賈將軍和三爺起來,讓二爺照常往營裏去。晚上若有不妥立時報給我。”喵喵尒説

王子騰笑道:“你還瞪我?自己不也是不心疼佩兒。”

溫瑛道:“我說了讓他注意著,誰叫他不聽了。他現在成了家,不是孩子了,還在營中有職,萬事可由不得他的性子來了。明兒難受活該。”

王子騰看著溫瑛發笑。

溫瑛說完,自己也笑了。

兩個一起梳洗更衣,溫瑛道:“眼看還有十來日就過年了,今年往各家去吃年酒,我再好好兒看看李家姑娘怎麼樣。”

她又笑道:“說來這李家姑娘我曾見過幾回,因沒想到她和咱們仁兒還有這份兒緣分,都沒細看,如今想來是個生得溫柔嫻雅的。”

王子騰隻說:“你的眼光一向好,你若中意,就領著仁兒去相看便是。”

“不對,還有一事得先弄明白了。”溫瑛忽道,“說到底是給仁兒選媳婦,我得先問過他,這李家姑娘比他大三歲,還曾和珠兒定過親,他是否介意。若他心裏不願意,我得趁早兒和老大媳婦說明白。”

王子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仁兒爹娘沒了,這事就合該你我說了算。你精心給他挑的人家,姑娘出身清貴,人品也無瑕疵,他有什麼好不願意的?”

“哎呀,我的老爺……”溫瑛柔聲道,“這娶親是一輩子的事兒,父母之命沒錯兒,可也得看孩子們自己願意好好過,這一輩子才能順當。我選出來了兩個兒媳婦,我還不知道?”

王子騰忙道:“所以說我全交給夫人,看夫人高興,怎樣都好。”

兩人梳洗了,擁被睡下。

第二日一早,溫瑛送王子騰出去,問:“瑚大爺和二爺三爺都醒了沒有?”

人道:“回太太的話,服侍的人都聽太太的,沒叫瑚大爺和三爺,二爺已經起了,說頭疼惡心,吃了碗粥壓著,要往營裏去呢。”

王熙鳳擔心王仁,說:“伯娘,我去看看三哥。”

溫瑛道:“去罷。”到底還說一句:“告訴二爺,讓他今日不舒服別硬撐著,看營裏無事就回來歇著罷。”

她的話傳到王佩柳如眉屋裏,王佩咧嘴笑了:“娘到底還是疼我的。”

柳如眉道:“爺還說呢,昨兒醉得那個樣子回來,可把我嚇壞了。又是吐又是吵嚷難受,折騰到三更天才好生睡下。這一晚上也不知睡了有沒有兩個時辰。太太疼爺,爺別忘了也疼我……別叫我擔心了。”

王佩忙道:“我今日辦完了事兒立刻回來!”

他扯住柳如眉的手,笑道:“好奶奶,別不高興了,昨兒是情況特殊。咱們成親三四個月了,你看我何曾和昨兒一樣?”

王佩又去摟她:“我也是想著喝得再醉,總有奶奶照顧我才……”

柳如眉紅著臉推他,聲音低軟:“我也是心疼你……快去罷。”

王佩往她臉上香了一口,在她耳邊道:“好奶奶,等我回來疼你!”

柳如眉臉霎時紅得似天邊晚霞,拿帕子捂著臉,看王佩披了鬥篷拿了馬鞭,快步往院外出去了。

她低頭笑了一會兒,回屋對鏡整整鬢發,道:“咱們給太太請安去罷。”

賈瑚是辰初(上午七點)醒的。一睜眼,他先要水洗澡,吃了早飯來給溫瑛請安後,便說要回去了。

溫瑛知他功課家事忙碌,並不多留,隻囑咐道:“回去了若覺得不舒服,別逞強,找太醫來看。”

她笑問:“經了昨兒一回,往後你還來不來了?”

賈瑚道:“隻是和兩位兄長吃酒吃得高興,並沒什麼。”他抬頭:“不說別的,鸞兒在這裏,我隻要還有一口氣,就不會不來。”

溫瑛笑道:“這話說的,好像我們王家是什麼刀山火海。”

她看賈瑚要辯,在他之前開口笑道:“去罷,我不耽誤你讀書了。”

賈瑚行禮出去,柳如眉從另一邊屋子過來,悄聲問:“太太,鸞妹妹真要這兩年就出閣了?”

溫瑛歎道:“女大不中留,親事早四五年就定下了,鸞兒早晚要到賈家去。早去兩年,她就能早在賈家站穩腳跟。”

柳如眉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太太真是慈母之心。”

溫瑛笑道:“等你有了孩子,你也這樣。”

柳如眉又是不好意思,又覺擔憂——她和王佩成親三四個月了,幾乎夜夜都在一處,可她還沒動靜。

溫瑛看她這樣,便把對杜雲華說過的話改了幾個詞又說一遍,道:“你看老爺,是過了二十才有了你們大哥。你和佩兒才十六,翻年才十七,很不用急。該有的自然會有的。遠的不說,就看你們薛家姑父父母,成婚十年都沒有孩子,近三十了,不到二三年,兒女都有了。”

柳如眉含羞應下,深感婆母慈和明理。

臨近過年事忙,婆媳兩個說完這一茬,又開始理家裏的事。

直到臨近正午,才有人來報:“三爺醒了。”

溫瑛看看時辰,命:“告訴鳳丫頭,她和仁兒中午都不用過來了。讓鳳丫頭看著些仁兒,若有不對勁,隻管去請太醫。”

王仁院中,王熙鳳正一麵給他遞熱毛巾,一麵冷笑:“哥哥真是,昨兒三個人一處吃酒,二哥早早就起了還去營裏了,瑚大哥也辰時就醒了,隻有你睡到這時候。你昨晚喝了多少?”

“也……也沒多少……”王仁把臉埋在毛巾裏做認真擦臉狀,不敢看他妹妹。

王熙鳳看他一眼,坐在旁邊,道:“沒喝多少就能讓哥哥睡到這會子,我倒不知道哥哥什麼時候酒量這樣淺了。既然酒量淺,哥哥往後可注意些兒。”

王仁被王熙鳳一句句說得心裏發堵,偏還不敢回嘴。

王熙鳳看王仁一個毛巾用這麼久,命:“去給三爺抬洗澡水來!”和王仁說:“我看哥哥還是洗個澡罷,臭死了。”

王仁左右聞聞自己,不說話。

王熙鳳歎了一聲,問:“哥哥,昨兒到底為什麼喝成這樣?伯娘竟也沒說你們。”

“妹妹還不知道?”王仁終於開口了。

“知道什麼?”王熙鳳湊近王仁問。

王仁要說,看屋裏有這些人,再看王熙鳳正拿帕子擋住鼻尖,道:“我洗了澡和妹妹說。”

王熙鳳隻得換了間屋子呆著,等王仁洗澡出來的空兒,問了廚房裏給王仁預備了什麼午飯,斟酌著換了兩樣。

王仁怕妹妹再嫌棄,仔仔細細洗了澡出來,頭發半幹散著坐在榻上,讓人都出去,和妹妹說了瑚大哥鸞妹妹這二年就要成親之事。

“這也太早了!”王熙鳳先是吃驚,後和王仁說,“哥哥灌得好!就該這樣,讓瑚大哥知道咱們鸞兒娘家可多得是兄弟!他往後敢欺負鸞兒,有他好受的!”

王仁心情略複雜,道:“妹妹看鸞妹妹都比和我親了。”

王熙鳳瞥他一眼:“哥哥這話說得酸氣,你我是親兄妹,真論起血脈,我自然看你更重。但鸞妹妹是和我一處長大的,連一根簪子都換著戴,若從這裏算,我和鸞妹妹比親姐妹還親呢。我和鸞妹妹好,就不和哥哥親了?鸞妹妹不是哥哥的妹妹?哥哥替鸞妹妹出頭不是應該?”

王仁被問得沒脾氣,半晌道:“鳳兒,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不是和哥哥親,我才懶得說這些。”王熙鳳往後倚在靠枕上,朝外喚人:“進來給哥哥把頭發梳上,擺飯罷。”

王仁道:“我往那邊去梳頭,就不用妹妹的人了,也省得那些小子們礙了妹妹的眼。”

王熙鳳一笑:“哥哥不嫌麻煩就行。”

再過不到十來日翻年,她就十三歲了。這一年她抽了條兒,長得越發高,自來天癸後,身形愈加窈窕,眉眼也更加明豔,一笑比從窗子裏透進來的陽光還豔。

蜜色的襖子,秋香色銀鼠皮裙,耳朵上珍珠搖來晃去,這一身打扮越發顯出王熙鳳出色的樣貌。

王仁恍然發覺,他的妹妹即將要到豆蔻年華了。

等翻年夏日出了孝,伯娘必會給妹妹開始尋親事,再過二三年,不但鸞妹妹要去榮國府,他的妹妹也要成別家婦了。

分明鸞妹妹早和瑚大哥定了親,鸞妹妹和妹妹的嫁妝之事伯娘也和他說過,怎麼他一直以為妹妹還是個小孩子呢?

王仁心情複雜的來到臥房內,小廝給他梳頭,他心內翻江倒海,決定等明年出孝,無論如何也要求伯父給他個機會在營中任職。

鸞妹妹有做伯爺的親父和兩位親哥哥撐腰,伯父和大哥二哥自然也會幫著妹妹,但他做親哥哥的怎好落在大哥二哥後頭。

也不知伯娘會給妹妹看中哪家的人……

王仁身上宿醉難受沒下去,心裏存著事兒,中午吃飯時便有些沉默,不大說話。

王熙鳳看他這樣疑惑,問了他幾回,他半個字不說,王熙鳳也隻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