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闖禍(3 / 3)

王宜靜一句“我的兒”才說了個“我”字,就聽見薛良這句,猶豫再三,隻得不理薛蟠,先往正房過去,進門就問:“嫂子,玥姐兒怎麼樣了?”

王佑杜雲華這前後兩進院子不算大,院子裏的動靜屋裏也能聽見,薛良喊王宜靜那一句,和薛蟠口口聲聲的“娘救我”早被溫瑛聽在耳中。

聽王宜靜這一聲是真擔憂玥姐兒少,反是擔心玥姐兒出事讓薛蟠也逃不了更多,溫瑛隻對她淡淡道:“太醫還沒來,倒是蟠兒捂得玥姐兒臉都青了好幾塊,孩子現在還沒止住哭呢。”

看王宜靜不住要往窗外看薛蟠如何,溫瑛不免動了幾分真怒,道:“我真想問問妹妹到底是怎麼教的孩子?蟠兒今年七歲,可不小了,換做外人聽了七歲的孩子都沒和大人說一聲兒,就把還在繈褓裏的侄女抱沒了影兒,還踢了奶娘躲著人,捂侄女兒的嘴,誰能想到這是大家子的公子哥兒辦出來的事兒?我讓人把妹妹的寶釵也悄悄抱走如何?”

王宜靜變了臉色,忙道:“嫂子,我……”

“我已著人去叫瑚兒來了。”溫瑛道,“若玥姐兒無事,左右蟠兒也好了,正該去上學。學些道理人話,不說科舉得中,別長大成人惹出大禍來才是真的。”

王宜靜握著帕子,低頭說不出話。

溫瑛還道:“蟠兒跪在那裏不是我讓的,是妹夫讓的,妹妹若心疼,和妹夫去說。”

王宜靜這回有話了:“他……他跪在那兒是活該!誰叫他這麼混賬!”

溫瑛看她這個樣兒,歎道:“都說吃一塹長一智,經過了這回,不說蟠兒怎麼樣,妹妹也別事事都依著他了。”

這時王仁領著禦醫到了,溫瑛等本該避諱,但因眾人都放不下玥姐兒,因此都沒避,在一旁等著禦醫給玥姐兒診完脈。

禦醫被王家人匆匆請來,大冬天出了一腦門子汗。他仔細診治過,麵色凝重道:“現在是看不出什麼,但小孩子易受驚,有八·九分可能半夜會發熱。還有……”

“供奉隻管說。”見禦醫猶豫,溫瑛不禁握緊了王熙鸞的手,忙道。

禦醫看眾人一回,方道:“貴府姐兒被間斷捂住口鼻幾次,這人之……”

王佑忍不住道:“還請供奉隻說會有什麼症候。”

那禦醫隻得直接道:“姐兒往後心誌會一直如幼童一般,也是有可能的。”

屋內靜極。

杜雲華承受不了這等噩耗,捂著胸口歪在床上。

“有……有幾分可能會如此?”王佑一手撐住杜雲華的肩膀,一手拉住禦醫問。

禦醫抹汗道:“這……在下也說不準,隻能說有幾分可能。在下……這個醫術不精……”

“佑兒?”讓王佑鬆開禦醫,溫瑛勉強笑道:“供奉已是太醫院六品禦醫了,若說你醫術不精,天下還有幾個能做大夫的?還請禦醫給姐兒開幾個方子,先把她夜間的熱和受的驚發出來,別的再從長計議。”

禦醫忙道:“很該如此的。”說著便要筆紙寫方子,又道:“姐兒月份太小,這藥力猛,也怕姐兒吃不下去,還是讓乳母喝下,再讓姐兒喝乳汁為好。”

王仁領著禦醫到另一邊屋子去開方子,這邊屋內,溫瑛等默然圍在王明玥身邊,一時誰都無話。

半晌,王宜靜抖著開口:“嫂子,我先去告訴我們老爺……”

溫瑛看她一眼:“去罷……就不送妹妹了。”

王宜靜賠笑默默出去,杜雲華顧不得那許多,撲在王佑懷裏,痛哭出聲。

溫瑛也不禁落淚,餘光瞥見王熙鸞僵在那裏,把她摟在懷裏道:“別怕,不過是幾分可能,便是真的……咱們家就養玥姐兒一輩子又如何!”

王佑也和杜雲華道:“女兒一輩子在家裏不用出去,不比往後到別人家裏的好?你說是不是?”

王熙鸞僵硬的身子在溫瑛碰到她那一瞬間就軟了下來。

她心底一麵安心沒被人看出來,一麵又歎在外頭進藥閣還是太危險了,等晚上無人時她再進去好好找找,若有治腦·癱弱智的……給玥兒喂上一顆,就再也不怕了。

若無聖上恩旨,宮外諸府不得留禦醫在府內。等禦醫給玥姐兒開完方子,溫瑛隻得命王仁再好生把禦醫送出府,並速命人再往太醫院請太醫,並把府裏消息報給王子騰,請他今日早回。

禦醫走了,薛良和王宜靜又在門口請見。

溫瑛出至門口道:“請妹妹妹夫先把蟠兒帶回屋裏去罷,天寒地凍的,再把他凍壞了,又是一樁事兒。我們老爺今日早回,妹夫有什麼話,還是和我們老爺說。出了這等事,我實是沒精神了。”

薛良再四對溫瑛致歉,還道:“請嫂子放心,若玥姐兒真有個意外,薛家定會負責到底。”

溫瑛不接這話,而是說:“對了,佑兒因這事氣得狠了,我雖是做娘的,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我也攔不住。若佑兒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妹妹妹夫……”

薛良滿心苦澀,隻得道:“此事確實是因我沒教好兒子而起,別說佑兒饒不了他,就是我也饒不了這孽障!”

“拿板子!拿棍子來!我今兒定要好好收拾一回這混賬東西!”一到長鬆院門口,薛良就發狠命人把薛蟠按在凳上,命人把他捆住,嘴也堵住。

王宜靜苦苦哀求:“老爺,老爺,蟠兒今日已經受了不少苦,何必再……”

薛良推開王宜靜,怒道:“都是因每回我要教訓你攔著,讓他心裏沒個畏懼,釀成今日大禍!這回再不管,下回他把親戚家孩子弄死了,你就高興了?”

王宜靜撲到薛蟠身上,哭道:“他已經知道錯了,教訓孩子不必非要打罵……”

薛良隻命:“還不快把太太拉開!”

王宜靜知薛良這回必要狠打薛蟠一頓,怎肯輕易認了,她甩開丫頭婆子們的手,索性道:“老爺說得是,蟠兒惹下今日的禍是我慣出來的,既然如此,老爺連我一起也打了,豈不更好?”

薛良氣得把板子摜在地上,才要說話,兩口兒卻聽門口傳來王佑的聲音:“既然姑父姑母舍不得下手,不如我替姑父姑母教訓兒子?”

院中人往門口看去,見王佑一步步走過來,身形高大,身材消瘦,眼中寒光閃爍,行來似是惡鬼骷髏。

“還不滾開!”薛良踉蹌著一把推開王宜靜,跟著板子就如雨點般落在薛蟠身上。

王宜靜跌坐在一旁,不忍看薛蟠被打,隻能緊閉雙眼把頭歪在一旁。

但板子落在薛蟠身上的鈍響和薛蟠喉嚨裏的嗚咽仍是一聲聲傳到她耳朵裏。

王佑靠在廊柱上,眼睛一瞬不眨盯著薛良使十足力氣教訓薛蟠,心裏怒火卻一點兒也沒消下。

還是因他不夠有本事,連女兒都護不住!

若他現在已好全了,震懾著薛蟠,這王八種子怎敢抱走他女兒!

若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了這狗東西的命也隻在一句話之間!

薛良感受到背後王佑的眼神越來越冷,板子下去的也越來越快。

但他終究是病體,力氣不足,打了薛蟠百十下後,終於支撐不住扶著小廝喘氣,看薛蟠已被打得後背大腿上一片血跡,也不知動沒動筋骨,不禁落下淚來。

王佑扶著廊柱站直,命:“一會兒太醫來了先請到姑父這兒來。往庫裏拿藥拿東西,替蟠兄弟診治。”

薛良忍住擔憂,和王佑道:“都是我沒管好兒子……”

王佑道:“姑父姑母就蟠兄弟一位獨子,自然狠不下心管教,這也無妨,瑚兄弟說話就到,明日把蟠兄弟送到榮國府上,省得他好了,姑父姑母再心疼,舍不得送去,更耽誤了蟠兄弟學好。”

薛良王宜和皆是心疼羞慚悲憤在心中,漲紅了臉。

王宜靜忙著使人把薛蟠抬回屋裏去,薛良往回看幾眼,先把王佑送出院門,方趕著往屋裏看視薛蟠。

薛蟠已被打得麵如金紙,縱把口中塞著的東西拿出來,也說不出話,隻能呻·吟出聲。

王宜靜哭得淚眼模糊,把薛蟠身上衣衫一層層褪下,看被打得血肉模糊,都粘連在了中衣上,不禁哭道:“老爺就是要教訓蟠兒,也不該下這麼狠的手!倘或打出個好歹,叫你我怎麼辦!”

薛良也自悔打得狠了,重重歎道:“若不如此,你是想讓佑兒親自下手?你是王家的二姑太太,佑兒可是王家嫡長子!你不想想……”

王宜靜道:“我好歹是他姑母,他怎麼一點兒情麵不留?”

薛良急道:“我怎不知太太平日這麼糊塗!你是他姑母沒錯,玥姐兒可是他親女兒!蟠兒把他女兒弄成那樣,我不下手狠些,他怎能平氣!就是在伯爺跟前也說不過去!”

王宜靜無話可說,便道:“那蟠兒傷得這個樣兒,怎好往榮國府上去?”

。您提供大神王氏嫡女[紅樓]的溫瑛王熙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