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解元(3 / 3)

賈瑚問:“這兩天薛府出了什麼事兒?”

林之孝忙道:“中秋那晚薛大爺落到水裏,被仁三爺和二爺救起來,這都兩日高燒不退了,今早似乎好些個。薛姑娘也得了病。似乎姨老爺身上也有些不好。”

回完話,他忍不住問:“大爺怎麼知道薛家出事了?”

“若不如此,姨太太怎會把接我和珠大哥出貢院的事交給你未來大奶奶?”賈瑚又在車內閉上眼睛。

此時,王熙鸞在薛府又囑咐一遍人:“若瑚大爺回來,先給上熱水洗澡——熱水多備些,備個三四次洗澡的水。看瑚大爺收拾好了,再給上熱茶熱飯。廚上都備了什麼菜?”

薛府管家娘子從頭回了備下的菜樣。

王熙鸞聽了道:“別給太油膩的,那金銀肘子東坡肉都撤了。九天沒好生吃飯,一下吃這麼油膩的,腸胃怎受得住?”

薛府管家娘子連聲應下,心道怪不得榮國府給瑚大爺定下這麼一位小姑娘。這鸞姑娘年紀小,心裏主意可真不小。

白鷺等看了那薛府管家娘子神情,都在一旁發笑。

王熙鸞隻做沒見,和那管家娘子繼續道:“若珠大哥回來,熱水澡和飯食都備下,看珠大爺想先做什麼。還有……請大夫預備好了去看。”

管家娘子都應下,見王熙鸞再無吩咐,便退下辦事。

王熙鸞吩咐她身邊人:“告訴三哥和璉二哥,瑚大哥哥回來想必沒精神見他們,請兩位哥哥等瑚大哥哥收拾好了再去見。”

白鷺笑道:“姑娘真是安排得再全也沒有了。”

王熙鸞十分鎮定:“秋闈是大事,我安排得細致些不好?”

等賈瑚回到薛府院內,不到小半刻的功夫,淨房就預備好溫度合適的熱水給他洗澡,澡豆澡巾等物也都齊備。

連洗了四浴桶的水,賈瑚方覺得身上幹淨,命上飯菜。又是不過一會兒,小廝們便從廚房提來飯菜擺在桌上,賈瑚一看,是燉得開花兒的各樣細米粥並好克化的菜,看著便叫人有胃口。

飽足一頓,賈瑚長出一口氣,覺得這些日子虧空的力氣都回來了。他這幾日在貢院睡得不錯,精神還可,便往正院去見薛良王宜靜。

王仁賈璉知道賈瑚回來,自然想問賈瑚考得如何。

……可他們都得了王熙鸞的話,誰也沒敢去看賈瑚。

他兩個早等在賈璉院門口,見了賈瑚出了院門,立時奔過來,一個問:“大哥身上覺得怎麼樣,累不累?”另一個問:“瑚大哥覺得考得如何?”

“還好,不算太累。正常發揮,應該能中。”賈瑚答了他兩個的話,問,“你們怎麼等在這兒?”

賈璉不好說未來嫂子,便沒說話。王仁卻沒甚顧忌,哼聲道:“是鸞妹妹體貼,特特囑咐我們兩個不要擾了瑚大哥安靜!”

賈瑚笑了一聲,把他兩個都看愣了。

“那看來我得親自去謝過鸞妹妹。”

說完,賈瑚嘴角含笑,大步往前走。

王仁愣了半日,回神難掩嫉妒和賈璉道:“都是爹娘養的親兄弟,你怎麼就生得不如瑚大哥?”

賈璉摸摸自己的臉,有些生氣:“仁三哥這是什麼意思!”

“我實話實說!”王仁想到賈瑚撂下的話,心裏憋氣。

賈璉冷哼一聲,甩袖就走。王仁暗自後悔,在後麵緊追:“璉兄弟!璉兄弟!我說著玩的!哎呀你可別當真!”

薛良恰是才出門一趟回來看過薛蟠。薛蟠燒了兩日,終於退了些熱,大夫說症已平穩,餘下好好將養便是。

看過薛蟠,薛良不免想起薛蟠中秋晚上闖禍的狼狽相,再見了賈瑚賈璉王仁這三個別家孩子,越發襯得還在床上病著的薛蟠不成樣子。

瑚兒是十二歲進學,珠兒十四歲進學,若照這樣下去,蟠兒十二歲怕連個縣試也過不得!

薛蟠暗自悔恨沒管好兒子,不免多問了些賈瑚等六七歲時每日都學的什麼。

賈瑚三歲開蒙,賈璉比他晚半年,六歲時早都跟著先生讀了二三年書。隻有王仁訕笑:“我六七歲時隻會胡鬧,若不是到了伯父家裏,怕現下還胡鬧著。”

同在金陵,王仁幼時情狀薛良也見過。想及王仁六七歲時比薛蟠還氣人些,現下卻出息得這個樣兒了,薛良不由覺得是王子騰會管教孩子。

榮國府賈將軍混賬出了名兒,賈瑚長成隻能說是國公爺顯靈,賈璉也沒學歪,那就是賈瑚做兄長的教得好。

賈瑚還是未成婚的孩子,且真要說和薛家隔著一層,不比王總督是妻子親兄長,薛家年年給王家的分紅少則幾萬多則十幾萬……

薛良心內逐漸有了主意。

從薛良書房出來,王仁想及才剛賈瑚撂下的話,急忙悄聲問:“瑚大哥真要去見鸞妹妹?”

賈瑚略無奈道:“這是在薛家,我怎會如此隨意。”

王仁把心放回肚裏,又覺得他這話裏意思不對。在薛家不能隨意,那在哪裏就能隨意了?

反正在王家也不能隨意!

三人又到了王宜靜處請安。但王宜靜守在薛蟠身邊,王熙鳳守在薛寶釵處,王宜靜正房隻有王熙鸞一人。

王仁……

看王仁麵色隱隱扭曲,王熙鸞不禁和賈瑚對視一眼,兩人都眼中帶笑。被王仁看見,他心裏便更憋氣了。

屋內有許多薛家的嬤嬤丫頭等,賈瑚王熙鸞都十分守禮,一問一答。王熙鸞隻關心了賈瑚身體如何,半句也沒問他考得怎樣。問過之後,王熙鸞便隻和王仁說話,問他們在薛姑父處都談了什麼。

最後反倒是王仁忍不住了,問:“鸞妹妹怎不問問瑚大哥考得怎樣?”

王熙鸞微笑道:“考都考完了,九月初一便放榜,現在問也沒意思。況且你也問,我也問,外麵人人都問,瑚大哥哥豈不煩?才考完九日的試,便讓瑚大哥哥清淨幾日罷。”

王仁無話可說,唯暗瞪賈瑚而已。

賈瑚是正午出的貢院,回到薛府已是將近未初(下午一點)。回府後他洗澡四回,足足洗了大半個時辰,連帶上晾頭發吃飯更衣,又是將近一個時辰。在薛良書房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再來到王宜靜這裏,已經是黃昏日暮。

沒說幾句話,王宜靜房內時辰鍾便敲響了。連響六下,正是酉正(下午六點)。

“珠大哥怕是要回來了。”王熙鸞道,“從貢院到這裏不用半個時辰,怎麼門上還沒消息?”

“我去看看。”賈璉立時起身出門。

賈瑚王仁也往外去。王熙鸞慢慢踱步到堂屋門口,看著黃昏下樹影,心中猶豫。若賈珠這一世還似原書中有早亡之相,她救是不救?

她救了些人,也沒救許多人。賈珠死與不死其實對她沒什麼影響,但對於元春姐姐……

天色原來越暗,屋內院中都有人掌燈。過了不到一刻,小丫頭匆匆喘著氣入內報信:“鸞姑娘!珠大爺回來了!珠大爺是被抬回來的!大夫已經在診治了!”

王熙鸞攥緊手帕,立時命:“快去告訴你們老爺太太!”

大夫早被王熙鸞安排在賈珠院子附近等著,看薛府的小廝抬了位爺進來,便知這是他今日要診治的病人了。

顧不得病人氣味熏人,大夫細細給他把了脈,又看過他左右眼睛,道:“這是身體累極透支,已經傷了根本,縱然本次治好,也免不了身子會更弱些。”

賈珠此病和薛家並無關係,可畢竟是在薛府上被診出來,薛良急道:“請先生盡力醫治!若要什麼藥材隻管說!”

王仁喃喃問:“傷了根本?”

賈璉靠近賈瑚,賈瑚拍拍他的肩膀,垂眸不言。

那大夫先給開了個藥方子,薛良急塞給人去熬藥。大夫又給賈珠施針一回,累得滿頭是汗,此時藥也熬好了,小廝們忙往賈珠嘴裏灌藥。

大夫歇口氣,再給賈珠診脈,道:“還算穩,這藥今晚再吃一劑,我再施針一回,看明早醒不醒。”

自有小廝們打了水來給賈珠擦身。因已入秋,雖還不算太冷,但薛良怕賈珠風寒傷身,命立點了炭盆來。

當晚,大夫果然又施針一回。第二日正午,賈珠悠悠轉醒。

他身邊是賈瑚王仁賈璉輪流守著,他醒的時候正是賈瑚在旁邊。

“珠大哥?”賈瑚命速去叫大夫,來至賈珠床邊,喚了一聲。

賈珠愣愣看了賈瑚一會兒,眼角沁出一滴淚。

他把臉背過去,閉上眼睛。

三四分把握?

不,半分把握也沒有了。

同樣下場一回,他橫著出來,可瑚兄弟分毫無損不說,還能照顧他。

若他沒在這世上活過……

因王家老宅還有些事未理清,賈珠醒來後,王仁王熙鳳便回王家老宅去最後收尾。王熙鸞則留在薛府,一是等九月初一放榜,二也是幫王宜靜照顧薛寶釵。

薛蟠在床上將養十來日,總算是好全了,薛寶釵的咳嗽氣喘也減輕許多,隻有賈珠還是病著,甚至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薛良心急如焚,找遍金陵城中大夫,大夫們都說還請賈珠速回京中,請太醫診治為好。

九月初一,金陵金桂飄香,林之孝大清早就起身,帶了人到貢院門口等張榜。

還未到巳正(上午十點),林之孝報喜的聲音傳遍薛府。

“大爺中了!大爺中了頭名解元!”

。您提供大神王氏嫡女[紅樓]的溫瑛王熙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