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聞南中之地化外蠻夷甚多,不服李守漢者甚眾。之前李守漢憑暴秦之法強壓,勉強算得上海內平靜。但是,他本人出來久了後院起火,卻也是一個魔咒。第二次北上抗拒王師時,雖然僥幸國內未曾出事,那是因為有第一次的教訓,國內諸多豪強勢力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沒事。而這一次則不同。李守漢出世以來攻不克戰不勝的旗號在我大清麵前已經被撕扯的粉碎!不但他的長女被睿親王擊傷,光南粵軍先後就損失了將近五千人,在齊魯各處,寧遠伯本人是被饒餘貝勒兵馬耍的團團轉,牽著鼻子四處遊蕩。這麼大的敗仗傳回南中,那些心有不甘的人會忍得住嗎?南中之地必然為秦末大亂之勢。縱然平定。李守漢也會元氣大傷。”
“以臣對南朝的了解,南朝內有此三患,已經是燈盡油枯之象。便是寧遠伯不惜錢糧的供奉,奈何氣數已盡。想來超不過五年,大明江山便是山崩地裂。隻怕到那時,我大清兵馬已經入關。寧遠伯兀自手忙腳亂的收拾根本之地。待陛下在京城皇極殿中安坐之時,寧遠伯也隻得上表稱臣,請皇上冊封他鎮守南中才是!”
“所以,以臣愚見,皇上的休養生息整頓兵馬,實為聖明之舉!”
洪承疇雖然以一個歸順的降人身份說話有些尷尬,但是他在明朝時的身份,卻令在場的王公大臣們在內心有著那麼一絲自慚形穢的自卑心理。他既然都讚同黃太吉的休養生息之法,那別人還有什麼可以說的?
於是。十王亭前的話題,便從是繼續擴大戰果,轉移到了如何消化勝利果實,養好傷口以利再戰了。
不過,圍繞著如何進行休養生息,八旗的旗主王爺又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意見。
一派,是以皇帝黃太吉為首,兩黃旗和正藍旗的不少王爺貝勒隨聲附和。主張將繳獲的錢糧用於恢複遼陽等處的高爐和工場,同時調動各旗人丁到遼南各地進行屯田。積聚了足夠的糧草之後便可以隨時揮師南下了。
這是主張玩重工業恢複軍工生產,以軍工生產帶動經濟恢複的一派。
相比較這一派,多爾袞的主張則是誘人得多。
“皇上,肅親王,洪先生,範先生。如今盛京城中糧價幾何,各位可曾知曉?我八旗各部那些奴才們家中存糧有多少,各位可曾知曉?”
多爾袞率先拋出了一個重磅的問題,丟在了黃太吉的麵前。
“奴才以為,皇上所說的恢複遼陽等處的冶鐵煉鋼爐。恢複各處的工場以打造兵器,甚為穩妥。但是,皇上,奴才一點愚見,再好的兵器如果沒有人,要他何用?”
多爾袞的主張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讚同。黃太吉坐在寶座上冷眼觀察著,讚同多爾袞主張的人,除了他們兄弟所直轄的兩白旗外,兩紅旗,鑲藍旗,八旗古、漢軍旗,甚至是自己父子所統領的兩黃旗與正藍旗也有不少人隨聲附和。不由得讓他心中一陣絞痛。
“不能再讓這個阿巴亥的狗雜種繼續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朕就真的成了梁山泊上的晁蓋了,早晚有一天被這個狗雜種給算計了!”看著多爾袞侃侃而談的嘴臉,黃太吉恍惚間也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麼,隻管想著自己的心事。
在他的案上,擺放著一份稟帖,裏麵羅列了自從遼西走廊開戰以來,那些索倫人在大清兵馬空虛時在大清背後的所作所為。眼下,索倫人在他們的頭目博穆博果爾的統領下,隱隱然已經占據了整個黑龍江流域,並且不時地有遊騎成群結隊的到鬆花江流域的村莊之中進行襲擾,不斷的將遼賊們的老弱婦孺變成他們的戰利品。
黃太吉早已經有了肅清背後的念頭。隻是礙於當麵的明軍大隊人馬在,不敢輕易調動人馬,如今與明軍的大戰暫且告一段落,正好可以讓那些索倫蠻子知道誰才是這遼東大地的王者!
“這一次,一定要朕自己去!用索倫人的頭顱和鮮血來重振朕的威望!”
當日廷議時,黃太吉隻是稍稍表露出了準備禦駕親征的意思,就遭到了多爾袞的強烈反對,他的主張也是很光明正大,索倫蠻夷不過疥癬之疾,遣一上將伐之即可。皇上乃是大清之主,萬金之軀豈可輕動?奴才不才,願為皇上分憂。
越聽這話,黃太吉越覺得像是宋江對晁蓋說得話!
努力從自己的思緒之中抽出身來,黃太吉將注意力重投入到正在那裏侃侃而談的多爾袞身上。
“方才洪先生所言,收人心,重商賈,本王以為極是。遼東苦寒之地,糧食布匹等物賴商賈輸入。可是如果我們隻有生金、虎骨等物給商人,如何能夠換得回足以支應數百萬軍民包衣的糧食布匹等物?”
多爾袞的這個話,頓時讓黃太吉等人精神為之一振。
多爾袞他既然如此說,想必心中已經有了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