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樸和李輔明二人偷偷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對於吳標的這份固執表示無可奈何,有心想自己收兵回鬆山去,又怕路上遭遇不測,隻得硬起頭皮跟著吳標繼續走下去。
在巨大的織金龍纛下,嶽樂坐在良駒上靜靜的觀察著對麵的明軍。
在他身後,臨時編組成的正紅旗、鑲藍旗兩旗兵馬諸多軍官策馬而立。隻等著這位新主子的號令。因為在生死懸於一發之際,敢於豎起費揚武的織金龍纛,給潰散的部隊樹立了信心鼓舞了瀕臨滅頂的士氣,嶽樂的這份勇氣和眼光,在得知費揚武戰死之後,被正紅旗和鑲藍旗的兵將們一致佩服的五體投地,公推他為此間的統帥。
眼前的曠野上天空低垂,殺氣彌漫。嶽樂和他身後的各位軍官,以及身上被創多處的尼堪,都是麵色凝重的看著對麵的明軍,等待著他們的動作。
驀地,耳中一聲暴雷也似的大吼,緊接著,更是猶如千百個雷聲在半空之中炸響,“威武!”
在嶽樂眼前的曠野上,一個巨大的方城陣帶著壓倒一切的力量,毫不留情的向著他這邊碾壓過來。巨大的方陣有如一個城堡緩緩壓上,從這滿是霸道和傲氣的陣型與精神狀態,嶽樂不由得點點頭,“到底是號稱遼東明軍之冠的模範旅,就是與一般明軍不同。費揚武貝勒敗在這樣的軍隊手上,也不算辱沒了他。”
伴隨著各隊隊官尖銳刺耳的哨聲,模範旅所部數千人列成十數個大小不一的方陣,這些方陣又是連接成牆,給人以巨大的視覺壓力。數百馬隊居前,同樣是排列成令清軍官兵心驚肉跳的三列陣型,雖然隊伍不算齊整,但是那如牆而進的騎兵,早已令所有的清軍將領們所熟悉。
步營之中,火銃兵在前,長槍兵在後。整齊的腳步聲中,陣列始終嚴整。如林的長槍火銃,給這支部隊帶來了一股牛逼哄哄老子天下第一不服來戰一場的氣勢。
模範旅的兩翼則是由山西鎮和大同鎮的騎兵擔任護衛,也許是為了挽回過失,兩位總兵大人親自在隊伍當中督戰。
“嶽樂主子,奴才帶人上前去。殺殺此輩明國官兵的氣焰!”巴牙喇纛章京有些氣不忿兒。
“不可莽撞!鄭親王主子派我前來,便是督促你等迅速回師,加強錦州圍城兵力!”
來自鄭親王濟爾哈郎大營的使者急切的催促著嶽樂盡快撤軍。他的到來已經將李華梅在塔山一線連續炮擊多爾袞陣地之事如實相告。若是錦州有失,隻怕這場鬆錦廣寧之間的大戰將會變成無法收場的局麵。
明軍三部人馬緩緩的,但是卻又堅定異常的壓了過來,隊伍越來越近,隊伍當中的那些戰車、火炮也就越發的清晰。眼下的清軍可算得是輜重全無,便是戰馬也不多。且又是大批的傷兵在營中,那些尚有一戰之力的。也是人困馬乏饑腸轆轆,當真要打,同始終有部隊擔任預備隊的吳標等三部兵馬交手,未必能夠討得到便宜。
“撤!先回西王堡,然後去錦州見鄭親王便是!”
說完這話,嶽樂很明顯的聽見了有長出一口氣的聲音,不過,他無法確認那聲音是否是他自己發出來的。
立時清陣中金鼓聲。還有此起彼落的喝令聲響起:“撤退,撤退!”
重傷員和少得可憐的輜重在前。輕傷員居中,那些精銳戰兵,或者是沒有負傷的兵員或是包衣阿哈等輩殿後,緩緩後撤。
“想走!?哪有那麼便宜!?”
吳標將手一揮,司號長領著幾個號兵吹起了嘹亮的號聲。
轉眼間,數十輛戰車被快馬牽引著從陣列之中衝了出來。越過騎兵的隊列,將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裏許之外的嶽樂們。
想不留點什麼便走?要麼是被大炮歡送,騎兵追殺,要麼是和我們大打一場,留下些軍功首級再說!
一輪炮火過後。勇猛無匹揮動著長槍帶著數百名勇士猛撲過來的那位巴牙喇纛章京,被密集而來的炮子打成了兩截。
他的斷腕行為,給嶽樂、固爾瑪渾、尼堪等人似乎爭取到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但是,兩翼的兩鎮騎兵卻又仿佛冬日裏荒原上的狼群一般,不疾不徐的相距不過裏許的緊緊跟隨,伺機便衝過來狠狠咬上一口!
統帥的性格決定了部隊的作風。
三支明軍當中,吳標的模範旅爭強好勝,凡事都要拔尖;而王樸的大同鎮則是欺軟怕硬,遇事都要先盤算一下得失。
眼見得清軍開始後撤,又是照著清軍屢次入關劫掠時的梯次,老弱輜重在前,精銳殿後的隊列,且精銳又被模範旅以及兩鎮的步兵、炮火糾纏壓製,前隊、中軍與後衛出現了脫節,此時都不狠狠的撲上去咬一口,更待何時呢?
覷個空子,王樸的大同鎮有如一條紅色的怪蟒般直撲遼東反賊們的中軍,隻嚇得清軍前隊和中軍當中的那些傷兵們大呼小叫不已。
禍不單行,在另一側護衛明軍側翼的山西鎮騎兵,見有機可乘,也緊隨著大同鎮的後衛,越過嶽樂等人指揮的後衛,直撲由固爾瑪渾、果蓋、果賴兄弟指揮的中軍和前隊!
我們在之前介紹過固爾瑪渾的這支部隊的情形,雖然有兵馬數千,但是內中真正的滿洲兵不過數百人,另有千餘名八旗蒙古兵,其餘的都是些家奴包衣之類的人物。在鬆錦戰場上,屬於清軍當中的豆腐渣。
幾次大戰下來,能打的精銳已經損失的差不多了,雖然已經達到了與正紅旗殘兵會合的目的,並且照著嶽樂所頒布的軍令,這數千人之中的那些家奴包衣自動成為旗下人。但是戰鬥力卻不能隨著一道變更身份的命令而發生質變。(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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