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喚黃宗羲,字太衝,一字德冰,號南雷,別號梨洲老人等等,有著一堆諸如“中國思想啟蒙之父”的頭銜。
其父黃尊素,萬曆進士,天啟中官禦史。東林黨人。因彈劾魏忠賢而被削職歸籍,不久下獄,受酷刑而死。天啟朝冤案獲平反。黃宗羲便在這個時候痛打落水狗,上書請誅閹黨餘孽許顯純、崔應元等。五月刑部會審。出庭對證。出袖中錐刺許顯純。當眾痛擊崔應元,拔其須歸祭父靈,人稱“姚江黃孝子”。被崇禎同學歎稱其為“忠臣孤子”。
黃宗羲作為一個老資格的東林黨人,自然對馬士英的這篇文章大為不滿,當下便撰文予以駁斥。他在開篇就闡述人類設立君主的本來目的,他說設立君主的本來目的是為了“使天下受其利”、“使天下釋其害”,也就是說,產生君主,是要君主負擔起抑私利、興公利的責任。對於君主,他的義務是首要的,權力是從屬於義務之後為履行其義務服務的。君主隻是天下的公仆而已,“古者以天下為主,君為客,凡君之畢世而經營者,為天下也”。然而,後來的君主卻“以為天下利害之權益出於我,我以天下之利盡歸於己,以天下之害盡歸於人”,並且更“使天下之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以我之大私,為天下之大公”,“視天下為莫大之產業,傳之子孫,受享無窮”(均見《原君》)。對君主“家天下”的行為從根本上否定了其合法性。
攻擊李守漢是以天下為私產,以酷吏為爪牙,不與民分權,不尊重士子,說古之天子,本來就該是萬民的公仆,李守漢作為崇禎的臣子,更應該是公仆的公仆。結果今日仆人爬到了主人頭上,士子不過一點爭執,竟以酷法待之。然後罵李守漢為臣尚且如此囂張,若天下在此人之手,必使周幽王之事重演,隻怕到時道路以目,皆有罪也。馬士英則是稱道酷吏,甘為爪牙,比之昔日閹黨,更加該殺。殺一人尚且不足,當誅九族。
再加一句,後來黃宗羲的說法被發揚光大,並且總結為民主之後殺全家。
順帶說點題外話,被指責為奸臣、賣國賊、蟋蟀相公的馬士英,本身是屬於周延儒和東林黨互相妥協平衡的產物,他就任鳳陽總督是他的好朋友阮大铖所推薦。而之後,馬士英在甲申國變之時堅決擁立神宗直係子孫之中與崇禎血緣最近的福王,此舉便是徹底的得罪了東林。
在錢謙益等人的一番精彩表演之後,馬士英這個東林黨人後裔筆下的千古權奸,卻是輾轉各地抗清。
清方檔案證明,馬士英曾經多次參加渡錢塘江攻餘杭、富陽以及會攻杭州之役。1646年六月浙東兵敗,馬士英逃入四明山削發為僧,被俘就義,實屬難能可貴。
相形之下,黃宗羲、張岱在魯監國政權處境困難時,轉入清方統治區遵製剃頭,以明朝“遺民”自居,既不能見危授命,也大可不必那樣義形於色的痛斥“奸臣”馬士英以顯示自己才是正人君子。
其實顧誠先生說的是參與《明史》實際上總纂的萬斯同,對馬士英之死的不實、甚至汙蔑之詞。而萬斯同其實是黃宗羲在康熙十八年清廷下令由黃宗羲“入局主持”,黃宗羲實際派自己高足萬斯同、萬言叔侄編纂,也就是說對馬士英之死的汙蔑,是黃宗羲授意的。
上麵我說了,各種檔案資料,和當世之人都很清楚知道馬士英被俘就義而死,黃宗羲等人不敢直接汙蔑馬士英之死,而是在《明史》馬士英傳中這樣寫:
“士英與長興伯吳日生俱擒獲,詔俱斬之。事具國史而野乘載士英遁至台州山寺為僧,為我兵搜獲,大铖、國安父子先後降。尋唐王走順昌。我大兵至,搜龍扛,得士英、大铖、國安父子請王出關為內應疏,遂斬士英、國安於延平城下。”
相比之下,黃宗羲、張岱等人就是眼見南明勢力不成事了,於是趕緊棄主而去。從己方地盤跑到敵占區剃了頭做順民以求活命,拖著根辮子稱自己是“明朝遺民”。更可惡的是,他們反而繼續汙蔑真正為大明朝效忠死節的烈士是“投降被殺”,其品德到底如何,大家真有目共睹了!
其實為人冤枉的,當時又何止馬士英一人。弘光朝覆滅,大臣殉難的有高卓、張捷、楊維桓等,其中張捷、楊維桓是東林黨人口中所謂逆黨分子,然而二人均在南京城破時自殺殉國。尤其楊維桓,是全家老小一起死節。但是他和馬士英一樣。在闔家死難殉國後竟然被人汙蔑為殺妾潛逃而遭亂兵毆打致死。造這種惡毒謠言的人,真可謂“舌可犁也”!東林黨人,嘿,正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說完了對國家的態度。再說說對朋友的態度。複社首領張溥過世之後。盡管張溥是東林巨子、複社創始人,當時東林諸人大多卻都急著和周延儒討論官位,最後一個關係隔了一層的人為他操辦後事。這個人便是被東林所不恥的馬士英。
馬士英曾經自己說過。“若輩講聲氣耶?雖然,孰予若?予吊張天如(張溥),走千裏一月,為經紀其後事也,人誰問死天如也?”他說你們東林複社黨人不是講同氣連聲嗎,你們誰能和我比?我為張溥經營後事,一月奔波千裏,那會又有誰和我一樣,去這麼吊問一個死張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