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合著雙目,黃大掌櫃的打著濃重的山西孝義口音,“要是我們來做,便隻運些棉布、罐頭、玻璃、鏡子、白糖、精鹽類占地方少,又是南中不加限製出口的東西到內地去販賣,最多加一些肉食!”
“肉食?”
幾個人有些詫異,糧食尚且不打算運,肉類豈不是更加運輸困難?保存期短?
“平日裏讓你們多留心,你們就是一門心思的鑽到銅錢眼裏翻跟鬥!要知道。做生意也是要看天下大勢的!你的眼睛能夠看到什麼,你的生意就能夠做得多大!否則。你們也就是一個店鋪的掌櫃的!”
教訓了幾句手下人之後,黃大掌櫃的從衣袖中取出幾張折疊好的紙張,放在飯桌上,“喏,自己去看!”
幾個人有些惶惑的接過那幾張紙,正是一份不久前的南中商報。上麵用朱砂細細的勾勒出了一些段落,上麵還有些批注的字句。
“天福號肉食加工場收購各類禽畜,價格從優。數量不限!”
“口口香肉食場與胡記養殖場簽署長期合作協議,每年至少供應三千頭生豬,五萬隻雞鴨,一千頭肉牛,二百萬斤魚類!”
。。。。。。。。
“都看了?”
黃大掌櫃在座位上把玩了一陣手中精致的酒杯,淡淡的問了手下人一句。
“大掌櫃,這?”
“這些場子。做得都是諸如風雞、醃肉、熏肉、罐頭之類的東西,將雞鴨宰殺之後,內髒清理幹淨,不拔去羽毛。將炒過的花椒鹽放進腹腔內,,把調料抹在雞內膛周圍。從雞頸刀口處填入少許椒鹽;之後用繩子捆紮好,放在通風處吹幹,一個月後便可以食用,這東西可以長期保存。還有那些醃肉類的鹽貨,更是可以長期大量的保存!”
“這東西運到北方軍鎮。能不能換了銀子來?”
“大掌櫃的,罐頭等物屬下們也曾經見過。並且還試著吃用過,這東西是好東西,方便食用,方便攜帶。但是,就是不知道這價錢,運到北方之後,會不會無利可圖?”
眾人躊躇了一會,還是一時陷入了沉默,“今日天色已晚,大家暫時回去安歇,明日往各處鋪子去探探行情也好做得心中有數!”
點手喚過那堂倌示意要結賬,堂倌點算了一下桌上的菜肴,“幾位先生吃好了?”
“不錯!這饅頭麵粉不錯,吃的很是筋道,和在家鄉吃的差不多!”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便讓老西兒又一次驚訝了。
“多謝惠顧,一塊銀元,再加六百銅子。”
“多少錢?”
“一塊六。”
眾人走的地方很多了,這些年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價錢。
“小哥,麻煩您去櫃上查一下,賬目是不是有誤?免得到時候你不好交代。”
黃大掌櫃本能的認為,鐵定是這位堂倌把帳算錯了。這麼一桌酒飯,一塊六?不可能的嘛!
“這小夥不錯,不能讓他晚上算賬的時候背黑鍋、扣工錢。”幾個商人都是一個想法。
片刻之後,那堂倌從櫃上回來,麵對著羞怯和不好意思,雙手不住的在白色的圍裙上摩挲著,“幾位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和櫃上核對過,您幾位的酒飯錢就是一塊六百錢。”
這回,徹底的是黃大掌櫃們驚呆了。
十幾個人,酒肉具備,吃得醉飽,居然隻是一塊銀元另加六百銅錢?這在南北二京,換上內地任何一座城市,都是無法想象的。
那堂倌去櫃上給幾位客人結算賬目,留下黃大掌櫃的們在座位上麵麵相覷。
“怎麼會?”
一個年輕的夥計喃喃自語。
一壇子用上好糧食釀製而成的燒酒,在內地至少八錢到一兩以上的銀子,要是有牌子有字號的老酒,價錢還要翻番。一份牛肉菜,也得數百文銅錢以上,更不要說那些一開始就標明了外路來的麥子製成的饅頭,想必應該更加的貴。
這裏卻為何如此便宜?
難道是因為米價便宜,導致飲食之物連帶的都如此低廉?也不對啊!若是有穀賤傷農的事情,那麼為何咱們這一路前來見到的農人俱都是紅光滿麵,氣色頗佳?要是有穀價低廉之事,這些農人早就不種糧食,改種些別的東西了,就像江南的農夫,為了完糧納稅,都改行經營絲茶蠶桑一樣。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那堂倌端著一個木盤裏麵滿是黃澄澄的銅錢疾步向他們走來。
“幾位先生,找您的錢,四塊銀元。一千四百通寶。您點一點。”
燈火映照之下,木盤裏的銅錢發出了青黃色的光芒。晃得這些自幼兒便在銅錢眼裏翻跟頭的商人們有些眼暈。
一千四百文通寶,每枚重大約五克,七八斤重的錢很是隨意的碼放在木盤之中,若不是錢與錢之間用細繩連接,隻怕會灑落一地。
“多謝小哥。”
示意夥計接過木盤,黃大掌櫃順手抓起一串通寶,在手中一過,若是內地的跑馬崇禎的話。大概有個千餘文,換成通寶的話,應該也是有個四五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