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
話音落處,用生牛皮編織而成的又粗又長的皮鞭夾雜著風聲揮舞起來,在幾具身體上綻開了一朵朵的血花。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在街道上空響起,隨著皮鞭落在肌肉上發出的悶響,福鬆丸殿下的臉上也不由得一陣紅一陣白。
自家的部下辦的事情確實是有些說不出口,鄭森也懶得為他們求情。看他們被打完,鄭森這才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丟人的東西!不好好的在船上呆著。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殿下,是這樣的!”為首的倭人哭喪著臉,向鄭森這位少主彙報。
“方才,這裏的李將軍派人到碼頭上,按照兄弟們的人頭兒和官階放了賞錢,兄弟們多的有拿到了二十塊銀元,少的也有八塊,久聞南中物產豐富,就想著到這買賣街上給家裏人買點東西,不想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滾開!”鄭森鞭子一揮。便要抽打過去。卻被一旁的施郎拉住了衣袖。
“大少帥,這是好事啊!”施郎在鄭森耳邊低聲的提醒他。
“納尼?!”鄭森一急之下,竟然說出了母語,真正的母親的語言。
“如果他們不管我們的人。任由他們在街市上胡作非為。說明李將軍對我們還有提防之意。而如今。底下的人能夠對我們這些壞了規矩的人如此,這就證明,南中軍上下。沒有將我鄭家軍視為外人。既然不是外人,那就更不會是仇敵了。這不是喜事是什麼?!”
施郎到底是窮人家的孩子出身,風浪裏出沒久了對於人心的了解要遠遠強過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福鬆丸。他的這一番解釋言語,聽得福鬆丸匪夷所思,但又覺得很有道理,隻得悻悻的丟下馬鞭,隨著在一旁看著這場熱鬧的李華梅繼續前行。
“大小姐,方才那群巡邏之人,可是順化府的衙役?”
施郎催馬上前,稍稍落後鄭森和李華梅一個馬頭。
“不是衙役,他們之前叫巡檢,後來阿爹給他們派了些新的活計,給他們改了個名字,叫巡警了!”
巡警的職責很是雜亂,從治安到交通,從城市清潔衛生到店鋪的招牌懸掛,幾乎是城市管理的各個角落都涉及到了。(嗯?城管?)
原來如此!施郎和鄭森恍然大悟,怪不得這順化如此清潔有序,原來是有這一群人在管理、維護!
(中國的近現代意義上的城市管理、市政建設,史學界公認的,是從上海在一次鴉片戰爭之後有了租界才發端的,之前可以說壓根就沒有這個概念。不過,這個時代的歐洲,也沒有這個概念。巴黎街頭到處都是黃白之物。)
街道兩側的店鋪門前都打起了優惠促銷讓利減價之類的招牌和幌子,那些剛剛賣了秋糧,兜裏滿是銀元和通寶的農民,手中握著納糧憑證和工業券在店鋪夥計們殷勤的講解下,大方的為自己的家庭添置著各類物品。
“新近刻製出的印花版,新鮮的花布!每丈十五文!”
“新出爐的肉瓷罐、魚罐頭!每一個一百五十文!買一個回頭還得一個瓷罐!”
“哎!新近製成的純鋼鋤頭!不管什麼生荒,保證一個月開出熟地。”
鄭森和施郎發現,在各個店鋪進進出出的人員中,自家的人馬在裏麵極為醒目,醒目的原因是因為他們見到令人眼花繚亂的商品,第一反應就是掏出還沒有在身上捂熱乎的賞錢,瘋狂的開始購買那些便宜到家了的商品。
喜歡吃的丟下一枚銀元扛著一箱子肉瓷罐美滋滋的暢想著在海上不用再吃那些魚蝦之類的東西,家中有些田地的,則是和夥計商量,如何將犁杖能夠在船艙的狹窄空間裏擺放的下,將鋤頭與木把分開,隻要那熟鐵或是九轉鋼製成的鋤頭不要木質的鋤頭杆子。喜歡武器刀劍的,則是在同老板就呲鐵鋼的寶刀寶劍進行著討價還價,“如果二位能接受這個價錢,那麼小號可以送二位一頂九轉鋼製成的八瓣帽兒盔!保證刀砍不透,槍刺不進!”
而在幾乎所有人的肩頭,都扛著另外一種商品。
南中出產的精製細布。不同的顏色、花色,似一朵朵五顏六色的鮮花在眾人的肩頭開放。
施郎見鄭森眉宇間有不豫之色,便示意一名在街道上步行的親兵上前詢問那些鄭家的士兵水手。為什麼要買這許多的布匹。
“便宜!”
被詢問的士兵和水手們,不論是倭人、佛郎機人,還是鄭家的福建同鄉,都異口同聲的回答,
“一匹染色布賣一塊銀元,一匹花布照著不同的花色也不過二塊銀元,我們就算是自己家裏人不用添置衣服被褥。回頭在南澳、在金門廈門轉手賣出去,至少可以有一倍的利潤!”
看到自己家的部屬如此的瘋狂購買南中軍的各類商品,鄭森的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幸好他們與我家如今是盟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