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豐王爺主意打定,剛要開口命人為自己準備青衣小帽,準備跪倒在首裏城門口去迎接那些野蠻的家夥,以期待他們能夠讓自己的臣子百姓少些死亡和殺戮。
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殿外曾霖沙啞中帶著驚喜味道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殿下!殿下!恭喜殿下!”
隨著這一連串詞不達意的喊聲,曾霖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殿下!殿下!恭喜殿下!海上卻是大明天兵至此,請殿下安排禮樂儀仗到碼頭迎接!”
聽了這話,方才準備換上一身臣虜服飾,到城門口去迎接自己命運的尚豐,頓時一顆心放在了肚子裏。琉球一向視大明為父母之邦,想來有天兵至此,無非是宣旨、冊封之類的事情,不會有別的事情,至少不會對琉球王的人身安全形成威脅。
尚豐也是麵帶喜色,“可是大明天使到來?卻為何事前沒有接到塘報和滾單?這倉促之間如何準備的起?”話語中雖然帶著些許埋怨,但也是充滿著歡喜。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尚豐王爺轉過頭來用上位者的口氣訓斥著行使著六部職能的表十五人。眼睛盯著其中曾經出使過大明的“朝貢使。”
“好叫殿下知曉,來的人不是大明天使,也不是來宣旨的。”一旁的曾霖為表十五人解了圍。
“嗯?是誰?為何不來拜見?”
聽聞來者不是大明天使,尚豐王頓時將鼻孔揚起,來的人既然不是天使,那麼頂多是大明的海商而已,自己可是有著享受郡王服飾待遇的人,自然地位是這些商人不能比擬的。(琉球王的品級始終沒有查到,但是從流傳的畫像來看,他們身穿郡王服飾,所以,為了穩妥起見,還是將他們的品級待遇視為享受郡王服飾。)
“來人是南中軍的總統官李守漢親率大軍到此。”曾霖聽出了琉球王語氣中的變化,知道如果不將這個底牌拿出來,怕是眼前的這位尚王爺會被自己的一點拙劣的麵子給坑死!
碼頭上的那些大炮、士兵,可是他親眼所見,要比島津家那些扛著竹槍的農兵足輕強悍上不知多少倍,這樣的軍隊要是想攻破首裏城,讓你尚豐尚王爺再次成為俘虜的話,簡直是太簡單了!
一言天堂一言地獄,這句話用在今天的尚豐王爺身上一點不錯。剛剛還以為來的人是有些實力的海商,卻不想是那個能夠將無數白花花的大米從南中用船運到琉球,同琉球各島居民來交換他們種植的甘蔗的南中軍統帥?!
“快!快吩咐下去,沿著平和街到那霸港口,沿途紮起彩牌樓,各家店鋪要在臨街位置張燈結彩,鋪擺香案、果品,準備迎接南中軍的李大將軍!”
“給寡人更衣,將寡人的那套郡王冠服取來,寡人要到碼頭上去迎接大將軍。”
王府的仆人們手忙腳亂的將尚豐王爺的那套玄表朱裏、前後七旒、每旒五采繅七就的冠冕取來,為他穿上了五章本色領褾襈裾織成的青衣纁裳,正待為王爺懸掛瑑雲龍文、上有金鉤的玉佩、佩戴上素表朱裏、上綼以朱、下綼以綠的大帶,一旁還有幾名仆人手捧著玉圭、大綬等物在那裏等候,準備以全套的郡王禮服去迎接李守漢之時,一個聲音打斷了尚豐王爺的勃勃興致。
“殿下且慢。”
說話的人正是琉球的國相。
“不知道殿下是否知曉那李守漢的本身官職出身?便要用如此禮遇去迎接他?是否與禮製不合?”
擺手讓仆人們先行停住手腳,尚豐王爺有些疑惑的看著國相。
“汝何處此言?”
“殿下,南中商人往來國中,收購甘蔗、粗糖之物,與我等交換稻米,一畝甘蔗可以交換二石稻米,使得琉球免於饑餒,臣下亦曾多方感念南中商人重義輕利之舉。”
“然交往中,臣子得知,那李守漢不過是一守備銜千戶官身耳!且本人為舍人,未曾到大明有司報備。所謂南中軍總統官兼理錢糧民政者,不過是私相授受之官銜,不值一曬。”
“故,臣以為,為表示我琉球之寬仁大度,姑且委屈一下世子,以世子之儀仗禮樂到碼頭迎接一番便是。”
“我們以禮相待,延請他到王府中,殿下以酒宴款待,好言撫慰一番也就是了。”
世子尚賢在“庫理”也就是王府衛隊的護衛下,掌著旗鑼傘扇來到了那霸港的海邊。
此時的港口,已經不再是到處充斥著那種惶恐和不安的氣氛。取代的是一片熱烈和喧囂的氣氛。
水手們絞動著巨大的絞盤,將沉重的鐵錨拋入水中,整齊的號子聲中,將一麵麵巨大的船帆落下整理好。幾個矮小粗壯的家夥將一根根幾乎和小孩子**一樣粗大的纜繩係留在碼頭的石樁上。
被稱為間切軍的民兵,站在往平和街的必經之路上,觀看著一隊一隊的近衛士兵從船上魚貫而下,排列著整齊的隊伍,在司號員的號角聲中以同樣的步伐向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起先還不覺得什麼,當走了十幾步之後才感覺到了一股強勢的壓力迎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