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麵,表現最為瘋狂的,便是那些大佛郎機。一門佛郎機,配備著十枚子銃。這些子銃,可以在短時間內保證火力的延續性。連綿不斷的將一枚枚炮子發射到清軍隊列當中。
所有的子銃中,裝填的炮子基本上和嬰兒的拳頭相仿,不為了一炮能夠打死幾個,隻是要將攔阻在射擊彈道上物體擊穿就可以!試想一下,在二三百步的距離上,不論你是穿了幾層甲胄,一顆迎麵飛來高速旋轉的鐵球,都會在你身體上擊出一個巨大的血洞,斷沒有活命的道理。就算是你命大,沒有被正麵擊中,但是,這東西從你身旁掠過,蹭上一下,挨上一下,大多不會死。但你會因為傷勢在床上輾轉哀嚎,慘不忍睹。
一枚炮彈從清軍的隊列頭頂掠過,讓幾個清兵的頭頂感受到了一瞬間的熾熱,這稍縱即逝的熾熱,讓他們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從人間到地獄,又從地獄的鬼門關口爬到了人間的地板上的感覺。
但是,在他們隊列後麵騎在馬上壓陣督戰的軍官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原本騎在馬上揮動著皮鞭呼喝叫罵鞭笞士卒的一名營官,被這枚炮子從身邊掠過,起初也沒覺得有什麼異樣。當他想揮動手中的馬鞭時,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和馬鞭一道掉在了地上。這才赫然發現,剛才那枚炮子,將他的半截手臂已經帶走了!頓時,他抱著自己的殘肢哀嚎起來!
但是,同他的同僚們相比,他又算是極為幸運的。炮彈隻是帶走了他的小半截手臂,而他的左翼右翼的同僚,一顆炮彈直接將左翼那個營的營官頭顱砸成了一團紅白混雜的物事,披著三層重甲的屍身仍端坐於馬背上,無頭的脖子如噴泉般射出大股大股的血花。身軀則是拚命地扭動著。好一陣過後,這無頭的屍身才轟然落於馬下。
一顆鐵球則是直接將一個營官的身軀上打出一個巨大血洞,一團碩大的血肉包裹在鐵球上,飛出了好幾米遠。
一名軍官倒是機靈的很,見幾個同僚都是因為騎在馬上,不幸成為了炮彈的首選打擊目標,立刻翻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被幾名親兵護衛在中間,認為這樣會萬無一失。但是,一顆炮彈在落在人群中,將他麵前的隊伍砸開了一個缺口後,向前跳動了一下,直接擦著他的右臉橫著而過,他的鼻子被打掉,右側顴骨粉碎,帶動半邊嘴唇還有牙齒全沒了。整個右側的臉被硬生生的砸了進去!他下意識摸一下臉,發現手上滿是血肉骨頭渣子,頓時發出非人的狂叫。
如果不是隊伍後方的數百名八旗騎兵手執大刀長槍利斧壓陣督戰,在這樣的炮火下,這樣的死傷情況前,隻怕這支綠營兵早已崩潰了數次了!
就算是這樣,在遠處觀戰的許友信,已經心疼的快要從馬上掉下來了!這些兵馬,雖然那些長槍兵是他沿途裹脅來的壯丁潰兵散兵遊勇之類的角色,可是那些弓箭手火銃兵刀盾兵卻是他多年積攢下來的家底。這一下損失了,以後可怎麼辦?!
“不要怕!隻管衝上去!打了一輪炮,至少要有一刻不能開火!正好衝上去攻破他們!”薩蘇喀梅勒卻是絲毫不以這點子傷亡代價為意。
兩輪炮火射擊後,火炮齊射變成了輪流射擊,為了防止炮身過熱,火炮的射擊間隔拉開。
“南蠻的大炮不行了!給老子衝上去!誰先上去,賞銀元十塊!殺一個南蠻,賞銀元二十塊!哪個敢畏縮不前,就地砍了!”在隊列當中督戰的軍官們趁機揮動著寶劍,胡蘿卜加大棒的一起上了。
見對麵的炮火漸漸稀疏下來,己方的隊伍也距離越來越近,清軍隊伍裏的弓箭手和火銃手們膽子也就大了起來,有箭矢開始在空中掠過,飛向南粵軍的隊列。
“一百五十步!檢查火銃!”
“一百二十步!第一列,蹲姿!第二列,立姿!火銃準備!”
“八十步!火炮停止射擊!”
在六十步的距離上,清軍的火銃手們停住了腳步,開始舉起了手中的火銃,向著對麵的南粵軍開火。弓箭手們則是列陣開始拋射。密集的箭矢,從兩軍間隔的開闊地上空掠過,落在了南粵軍的陣型內。
一時間,砰砰砰,噗噗噗,叮叮當當的聲音在人們耳中交彙成一片混亂的聲響。火銃發射聲,箭矢射中人身體發出的悶響,箭矢落在頭盔上、胸甲上發出的撞擊聲,和受傷者發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好在天氣潮濕,箭矢弓弦都被雨水打濕了,威力大減。饒是如此,也不斷的有人倒地,被衛生營的兵丁抬下去,他的位置迅速的被人填補上。
“六十步!開火!”
密集的火銃聲連綿不斷的響起,濃密的灰白色煙霧形成了一道死亡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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