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爵帥的愛婿談笑間平定江西,令我等能夠托庇於羽翼之下苟延殘喘以圖再為國家建功,這一點手段,也不過是些皮毛之術了。”高夫人倒也是爽快人,幾句話便將話說到了點子上。
施琅在得到了李守漢的旨意後,也收到了李華梅的家信,知道此事的處理不過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何況,自己最後算一下賬還升了一級嘛!頂多就是收編大順軍的這八個鎮二十個旅的部隊中,鎮和旅兩級主官的官銜上、關防上多了兩個字,“署理”。也是暫時代理的意思。不過這都不算什麼事。當年太祖皇帝朱元璋給朝鮮的李成桂的頭銜也不過是“權知朝鮮國事”。意思就是暫時管著朝鮮的那一攤子事。可是這也絲毫不影響棒子們在韓劇裏給他們的大王各種塗脂抹粉。什麼大長今裏尊稱皇帝,男主自稱朕之類的橋段,比比皆是。他們難道就不知道,朝鮮變成大韓帝國,國王可以稱皇帝自稱朕的時候,也就是離朝鮮倒黴不遠了嗎?
於是,那些得到了署理南粵軍某某鎮總兵職務的郝搖旗們,一個個看著部下煥然一新的麵貌,個個都是得意非凡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經過初步改編的南粵軍大順營部隊,算得上是士飽馬騰,又把家眷送到了安全地帶,後顧無憂,正是要好好的顯現一下本事,給自己在新老板麵前多掙點分的時候!
可是,這麼一來,長江中遊的形勢頓時大變!
高一功、郝搖旗領兵圍攻九江。劉體純圍攻南昌。李過、田見秀領兵西去,在施琅支援的炮隊相助之下,一舉攻克長沙。將原本已經降清,打出了大清旗號的巡撫總兵等人斬首示眾。黨守素、張鼐,則是向北疾馳,直奔武昌,聲稱要攻取武昌作為向國公的覲見之禮!而施琅本人,則是在李守漢的旨意下,移兵向東,隨時可能從景德鎮、鉛山、玉山方向殺進浙江,從背後狠狠的給清軍來上一刀,與在江浙一帶的南粵軍會師於杭州城下!袁宗第、羅虎等人則是在施琅統一指揮下,在湘鄂贛等地整頓兵馬,往來策應。隨時準備向各處增援,擴大戰果!
這麼一來,洪督師在南京與林大掌櫃的談判自然進行不下去了。不但談判進行不下去了,他本人更是被攝政王一日三道命令的,召他火速進京。臨行之時,他同林琨林大掌櫃的在南京城外碼頭互相送別。
“林先生,你我相交,也算是各為其主,但是頗為投契。但,前線將領們受部下健兒鼓噪,一時興兵。這些事不是你我二人能夠決定得了的。說不得,過些時日,你我二人還有相見之時。就此別過了!”
“老大人說得哪裏話了。雖然說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但是呼吸之間迭失名城,且又喪師數十萬。換了是誰也是難以接受的!若不是老大人從中轉圜相助,隻怕林某這顆頭顱已經和那伍子胥一樣,高高的掛在城門口了!”
“誒!伍子胥被逼自刎,要家人將他頭顱懸掛在姑蘇城門處,為得是要看越國軍隊入姑蘇城來證明自己是對的。先生卻不會是看我大清軍隊進出南京城吧?此番回去見了衛儒公,請代洪某向他致意。便說,當年京師故人仍舊念著舊情。如果肯南北罷兵,他仍舊是南漢王的身份,可以以天子之禮治理這西南、東南之地!但是,這朱明王朝的旗號,便請他不要再打了。換成李家自己的旗號,與我大清南北並列,兩國相王,永為兄弟之邦不好嗎?”
洪承疇口中所說的,便是這些日子他同林琨兩個人反複的打嘴皮子官司,互相摸底試探,最後開出來的基本條件。清廷承認李守漢是南方之主,也是一方天子,但是對清廷來說,你隻能是所謂的南漢王。然後兩家互相承認對方的合法地位,開展貿易等等。但是,邊界和地盤怎麼劃分,卻是一個實質問題。林琨一直都死死的咬住,曆來東南之地,守江必守淮,守淮河則必須有黃河的觀念,要求北部邊界至少要在黃河南岸。同時,上遊的襄陽、武昌、重慶等地,同樣要由南粵軍控製。“不然,我主如何能夠安寢?貴軍一日夜便可順流而下直逼金陵,到那時,我主如何自處?”
但是現在,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林琨指了指江邊正在整隊行軍,浩浩蕩蕩的向東開去的清軍兵馬,笑容之中帶著寒意:“老大人,隻怕這些人見不得我們的好啊!”
這些開往鬆江府方向的清軍兵馬,是由新任平南大將軍郡王勒克德渾派遣,準備攻打鬆江府和上海縣,一舉將李守漢所部兵馬從南京清軍眼皮底下趕下海的!
同時,南京城內外,原本在多鐸在任時便開始推行的剃發令,更是加緊執行。除了在街頭繁華所在有固定的剃頭挑子之外,更有兵丁護送在深街後巷和鄉村各地遊動,搜索那些躲避剃發令的奸猾之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