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寫封家信給尊侯。信裏告訴他,就說父王對他在江西的作為很是欣慰。但是,也給他吹個風,就說大將軍、梁國公要在朝會上好生的懲戒施琅將軍一番,治他的不聽號令,擅自專權之罪。”說到了這裏,李守漢很是難得的做了個鬼臉,倒是逗得傲蕾一蘭抱著的兒子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李華梅知道,這是父親要給施琅在江西的所作所為定性,然後在官場和朝堂上給施琅收場。消滅了投降清軍的幾十萬前明軍,這條不但不是罪名,反而是戰功,剿滅了叛逆嘛!可是,收容了李自成餘部的這幾十萬人,這條,可就不是啥體麵的功勞了。說不好,換了別人,可能都是殺頭滅族的罪名。當然,也隻是嘴上。畢竟在清流們口中,李自成攻下了北京城,逼得崇禎皇帝上了煤山。他們卻從來不說如果不是他們各種作為的話,李自成可能根本就不會起義,而是安安穩穩的當他的郵遞員。
可是,他們如果看到了施琅大喇喇的收容了他們眼裏口中弑父弑君的大逆不道之徒之後還風平浪靜的,那麼,這群職業噴子嘴裏爆發出來的戰鬥力不要說收複南京了,直接渡過黃河收複北京重新把崇禎皇帝從黃土裏請出來然後重新風光大葬,跟著殺出山海關直搗沈陽,接著便是把赫圖阿拉都實行茅草過火石頭過刀人口換種的措施都很輕鬆。
何況,施琅收容的這幾十萬人闖營兵馬裏,也有不少的牆頭草。原本拉著隊伍脫離了本隊準備單幹的一些人,原本是正在首鼠兩端左右為難,是占山為王還是投降清軍之間舉棋不定之際,突然傳來了闖營,哦,不,是大順軍和南粵軍合作,全軍歸順南粵軍的極大利好消息,這如何不讓這些人立刻腳底下踩上了風火輪一樣的連夜火速歸隊?誰都知道南粵軍的富庶,靠上了這棵大樹,不要說什麼糧餉器械,什麼官職俸祿了,一旦有一天梁國公他老人家身上的蟒袍多出了一個爪子,或者是衣服換了顏色,那咱們這些人,不也是開國元勳了?
於是乎,風卷雲聚,順軍餘部一下子又十幾萬人歸隊。
前後兩批人馬,大順軍餘部和金聲恒、王允成等人的俘虜、降兵,加起來已經是一個恐怖的數字了。接近百萬之眾!雖然這裏麵有不少人,按照施琅和南粵軍的標準,屬於拉來湊數的壯丁,但是,近百萬的青壯年湊到了一起,姑且不說對江西當地的恢複生產造成了多少勞動力的缺口和壓力,單單是每天吃飯喝水都是一個天文數字,更不要說是因為精力沒處去宣泄而發生的打架鬥毆偷雞摸狗調戲婦女等治安問題了。
但是,在南粵軍雄厚的物質基礎,還有施琅本人曾經橫掃遼東半島,用數萬韃子的身體墊平道路的“光輝事跡”而產生的凶名震懾下,這些人倒也還算是規矩,老老實實的在修水平江等地休整補充,把施琅撥給他們的數萬原左軍戰俘補充入營,把原本空虛了不少的建製補充完整。
施琅和李守漢共同擔心的,就是剛被他從清軍手中收複的這些地區的行政問題。為此,施琅在上奏的文書當中要求,至少要給他十幾個府的行政班子架子。他好把贛北、贛中、湘南等地的行政恢複起來。其實,也就是把這塊地區徹底的南中化。眼下,這片廣袤的地域,大多數府城都是由駐守在這裏的南粵軍派出副職軍官和一些老成持重的軍官士卒在那裏主持政務。其實,也就是勉強維持運轉,最大最多的任務就是保證施琅所部的軍需和軍令暢通,臨時應付一段時間還可以,時間久了就不行了。至於說各處縣城,除了一些處於交通要道,兵家要點的縣城之外,其餘的都是交給一些靠近南粵軍的當地士紳臨時管理,這些人在,少不得各種把持,各種貪墨勒索侵占都有。但是施琅也隻能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二丫,你看這樣好不好,讓尊侯在當地選拔賢能士紳,任命他們為各級官吏,如何?”李守漢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父王,天氣熱,您是不是有些昏了頭了?”李華梅對於父親的這番話毫不客氣的嗤之以鼻。“在當地選拔?大明律例還有回避原籍幾百裏任職的條文呢!要是在當地選拔官吏,任命他們,讓他們手裏有了行政權力,這還了得?!父王,您不是一直以來都最恨這些士紳嗎?如何今日又要用他們?”
李守漢見女兒這般懟自己,卻不以為忤,反而心中竊喜。他可是知道,在群眾沒有被發動起來之前,那種所謂的皿煮選舉,往往選出來的都是當地的豪紳大戶的代表、代言人,甚至是豪強惡霸。這些人平日裏便橫行鄉裏把持鄉鎮行政,一旦讓他們有了名正言順的官職,那這種惡勢力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