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沒有任何的選擇,他不得不順著這條道路走下去。
因為隻有這樣走下去,才會有一線的生機,其餘所有的道路都已經是被封死。
……
李過自然是想不到陳望的想法。
因為現在除了陳望之外,沒有人清楚將來會發生的一切。
現在跟別人說,崇禎一共隻有十七年。
等到崇禎十七年時,李自成會占據西北,建立大順,帶領著數十萬大軍攻占北京城。
而後李自成被清軍擊敗,兵敗一片石,直接拋下北京城一路潰逃,在數月的時間丟掉大片的土地。
最後占據中原,統一天下是北地的清庭。
這些是原本的曆史,但是現在說出來,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哪怕是最有遠見的人也會笑出聲來,毫不相信。
北地的後金確實已經成長為了心腹大患。
但是長城防線仍在,九邊仍然能夠支撐。
整個後金人不過百萬,兵剛滿十萬。
而大明擁有兩京十三省,億萬之民,百萬之兵。
曾經的瓦剌何等的強盛,一度兵臨北京城下,但是現在又如何?
曾經的俺答汗威震漠北、名動漠南,蒙古諸部皆受其節製,一度占據上風,但是現在又如何?
後金雖然現在擊敗了蒙古,收編了蒙古多部,但是充其量最多不過是一個新的俺答汗罷了。
而內地的流寇也不過是癬疥之疾,雖然看似聲勢浩大,但是等到新兵進入河南,就能徹底將其鎖死於河南、陝西兩地。
流寇不堪戰,隻不過是因為四處流竄因而難以剿滅,絕無可能興盛起來。
這些想法,就是如今明庭之中大部分文官武將的主流想法。
他們的想法如此,極為正常。
隻是沒有人清楚,大明這棟大廈不僅僅外表已經是百孔千瘡,更為嚴重的,其實他的根基。
在地下看不見的地方,明帝國的根基早已經是被無數的蛀蟲給啃噬的破敗不堪。
萬曆年間的餘暉正在消逝。
沒有人意識到流寇並非是軍事上的問題,而是政治和民生上的問題。
連綿不斷的加派和索餉,甚至於寅吃卯糧。
在災情慘重的區域,不是真的沒有賑濟,上報後經過核實,朝廷或多或少會派遣大臣前往賑濟或是免除一定的稅賦。
但是州縣官吏得到了免稅或是賑濟之後,卻還向民眾督責逋賦,繼續要求其上繳賦稅。
很多地方遭受兵荒,農稼失時,但是地方官員為了政績,卻是仍令民眾照舊繳納稅糧。
民眾逃亡,土地荒廢,地方官員不僅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
他們將逃亡民眾的稅賦積壓到其餘還未有逃亡的民眾身上,名為“代納逋欠”。
官吏逼迫甚急,很多人索性連熟田也拋荒不耕了,逃亡因此成風。
野火如何能夠撲滅,流寇又如何能夠剿滅的完?
陳望牽引著戰馬,順著官道緩緩向前。
兩次的攔截戰都打的極為漂亮,他也依靠著武勇和戰術贏得軍心。
現在的流寇正順著他劃下的道路一路往南走去。
陳望手執著馬鞭,神色深沉。
為將之道,當先治心。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陳望已經是學會了掩藏自己的情緒,隱藏自己的心緒。
驚慌失措,隻會使得三軍慌亂。
胸有成竹,可以安定軍心,穩固士氣。
計劃其實並非一帆風順,但是陳望並沒有將其表露出來。
因為很多事情隻需要主將一人知曉即可。
鞏昌府送來了一封軍報。
鞏昌府中並非如同之前所說的沒有流寇。
現在的鞏昌府內,還有流寇盤踞,都是九月之初從鳳翔府流竄而來的匪寇。
其中有兩股賊寇人數最多。
一部在秦州的東南部,位於嶓塚山北,其首領是四天王李養純,部眾約有一萬五千人。
另一部在秦州南麵的高橋附近,位於嶓塚山南,其首領是爬天王,部眾約有八千。
兩部依托嶓塚山而立,以為據點,劫掠周邊各州縣。
如果李過和他們兩部合流,事情將會變得極為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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