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知存於天下生民之心,其根性固已潛在,人人自足,乃是一種不假外力的力量,故先祖曾言,人性向善,猶水就下。”
“蘇聖言致良知。”
“敢問此‘致’字,具體是何意?”
孟德一臉認真的出言請教。
不同於理學。
因心學理念與先祖亞聖契合,兩者都承認人性向善,所以他對心學好感頗佳。
而此時,隨著孟德的聲音響起。
蘇長歌剛想出言。
坐在孟德對麵的荀亮站了出來。
“蘇聖。”
“吾亦想向您請教。”
荀亮開口。
他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疑問,而是先詢問主家,再決定是否說話。
畢竟他等下的話。
可能會傷及在座的孟家人。
“請試言之。”
聽到這話,蘇長歌沒有阻攔。
他也想看看亞聖和禮聖兩家的後人,對於性善論和性惡論的理解。WwW.com
“多謝。”
荀亮依禮拱手,然後看向孟德,冷峻的臉上扯出一絲笑意。
“天地者,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
“不可學、不可事而在天者謂之性,性之好惡、喜怒、哀樂謂之情;可學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謂之偽,是性偽之分也。”
人和萬物都是天地生養的。
沒有差別。
不用學、不用做的事就是天性,天性的好壞、喜怒,哀樂就是情感。
但凡需要學習才會的能力,去做才會成功的事情。
這都叫做作為。
偽,乃是作為的意思。
“故而,人之生,固小人,無師、無法,則唯利之見耳。”
小人不是指卑劣,乃是指人的天性沒有善惡之分,沒有老師去教導,沒有法度約束,做事就隻會憑天性去做。
“是曰,人性本惡。”
荀亮開口,闡述自己的道理。
他所言的人性本惡。
不是真的邪惡。
而是人性即是天性,但憑本能,跟動物無疑,這本身就是最大的‘惡’。
隨著聲音落下。
在座的諸位儒生都不由點頭認可。
即便是孟家也不例外,他們雖然不認可性本惡的觀點,但也不全盤排斥。
至少同意人需要教化才會講仁義。
蘇長歌則更像個看客,轉目看向孟家,等到他們的回擊。
也就在這時,孟德拍了拍侄子孟靜的肩膀,讓他出來闡述自家的人性向善論,倒不是怕輸,而是怎麼著也要高荀家一頭。
隨即,孟靜站了出來。
“昔日有人問先祖。”
“性無善無不善也,性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
“汝今曰‘性善’,然則彼皆非與?”
孟靜開口,說出自家的典故。
曾經有人問亞聖,人的本性沒有善或者不善,人可以讓他善,也可以讓他不善,如今您說人本性善良,難道我的理解是錯的?
“先祖答曰。”
“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
“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也。”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
“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
“故曰:求則得之,舍則失之。”
從人的天賦資質上來看,他是可以為善的,這就是我所講的性善。
若一個人不善,那不是天性的問題。
仁義禮智原本就存於心。
這不是外人教我的。
隻不過沒有經過思考,就得不到它們。
所以說,仁義禮智,一經探求就會得到它,一經舍棄就會失掉。
“蘇聖,晚輩之言已盡。”
說完之後,孟靜朝蘇長歌拱手示意。
而伴隨他的聲音落下。
如此前那樣,全場眾人紛紛點頭認可,覺得性善論同樣有理。
隨後,眾人的目光齊齊彙聚在蘇長歌身上,想知道他是如何看待性善論和性惡論的,或者說,他對人性有何其他看法。
見狀,蘇長歌並不怯場。
在他看來。
性善和性惡之間,並非絕對的矛盾搞關係,隻是兩位聖人看到的地方不同。
就好比路邊上的一顆棗樹。
從不同的方向看,人們眼中看到的東西也有差異。
亞聖所見,乃是人性向善的可能。
同樣是天生天養。
人跟動物有區別嗎?
當然有。
人天生有靈,會思考,會反思,會自省,這是本能,也就是亞聖說的良知。
也正是人與動物有本質上的不同,所以才會誕生惻隱心、羞惡心、惻隱心、是非心,也是因此,人心中本就有善念的種子。
隻是需要後天的教導,以及自身的思考、反省,這顆種子才會生長。
而禮聖所見,乃是人為惡的可能。
人生而就有的天性。
誰也無法幹涉。
但若是不加以教化、約束,不明是非、仁義、道理。
僅憑天性行事,就必然會作惡。
也正是這樣,禮聖在性惡論之後,便著重強調了禮法、律法的重要性,為眾生立下規矩,那些事該做,那些事不該做。
不該做的做了。
觸犯律法。
那麼就要接受刑罰。
而性善論和性惡論孰優孰劣。
也全由個人看法,畢竟棗樹還是那顆棗樹,並沒有發生變化。
蘇長歌在這之中,認可性惡論之後所提出的禮法治世,傾向於性善論的觀點,至少於教化而言,後者更強調人的內在。
再換句話。
世間既然是清濁激蕩,相互交融。